的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开,眼看那些拉丝的口水就要滴到脸上,她惊怒交加,爆发出一股力气,抬脚狠狠蹬了过去。文职人员被这一脚瑞得跪倒在地,她连忙抓紧时间站起来继续跑。可对方干脆就这么四肢着地,野兽般爬行,一跃而起,扑了上来。周意被撞得身体一轻,双脚离开了地面。
背后是疑似想吃了自己的怪物,面前是走廊尽头敞开的窗户,电光石火间,她蒙住脸,顺着腾起的势头冲出了窗外。她的公寓在十六楼,从这个高度摔下去肯定是没了,但没了也比被活啃强。不料这个顶着文职人员壳子的东西居然也果断地跟着跳出窗户,伸长手脚,不依不饶地够着她。
在周意心里,钱重要,命更重要。在此基础上,实在保不住命的时候,死得痛快、死得体面也同样重要。现在一样都实现不了,她真的无法接受。欺人太甚!
蓦地,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瞬间浮现,盘旋了几遍,挥之不去。
她情不自禁跟随着脑海中的声音,在嗥啸的风里轻喃:“弗兰尼禄。”
她呼唤的音量小得可怜,低到被疾风顷刻掩埋,尽管如此,完整的音节从唇齿间溢出的瞬间,时空静止了。
坠落的趋势停了,风声停了,上方扑击的怪物也停了。她眨了下眼,察觉自己还能动,只是比较困难。这是…真名的力量吗?
龙的真名。
龙告知过她真名,她也喊过一次,但兴许是出于神力的阻隔,平时怎么都想不起来它准确的发音。
周意恍惚地想,总不能一直这样飘在天上吧?下一瞬,眼前空间恢复正常运转,她自然随之继续坠落。不是吧?!
她已经无法思考太多,本能地闭紧了眼。
周意看不到的是,在她唤出龙的真名后,世界静止的刹那,有一处动了。以遗迹为圆心,石室为震点,半径近十公里的大地界限分明地颤动着,而监测预警系统对此现象毫无反应。
整间石室,乃至整座遗迹像层晒干的泥巴,又像是蛋壳,由内向外劈出蛛网状的裂纹,随即轰然破碎。
没有预兆的异动谁都料不到,遗迹研究中心的全体工作人员连带着外围武装守卫的士兵们放弃所有设备和资料,以最快的速度撤离。比正午的烈日更刺眼的红光从他们脚下的地面中弥漫暴涨,距离遗迹最近的临时建筑像小孩推倒几块积木般顿时垮塌。人们四散逃开,下一瞬,肉眼难以估量的、庞然的身影自开裂的地面中升起。
先是抓碎了数块岩石的鳞爪踩了上来,而后是起伏的山脉般的身躯与长尾,转身时,扬起脖颈与头颅,头顶两对交错的角犹如四柄利剑刺向天空。袍展开翅膀,天便黑了,众人仰头,只能看到一片暗沉的血色。龙没有理会地上的人,双翅一掀,腾空而去。众人或震惊,或呆滞,但又整齐划一地张着嘴遥望。人群之中,传出“咔嚓"一声轻响,闻人万里同样张着嘴,只不过手里还举着台相机。
龙看似像鸟一样飞翔,实则已经穿越时空,尚未消失的残影留在相机与众人眼中,本体抵达了此行的终点一一他的新娘身旁。周意即将撞到地面的前一刻,突然感到身体凝滞,后背轻飘飘抵住了什么。她迟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躺在地上,视野中血红一片。很快,她意识到这不是真的血,因为眼前的红影在动。曾经托举过她的那只鳞爪此刻摄住同样跳下楼的那个顶着文职人员身体的怪物,轻轻一捏,对方立即“噗”的一声瘪了下去。没有出现想象中残肢碎肉飞溅、血腥恐怖的画面,那人像个脱了皮的香蕉,一道细得像绳子的金色影子从中闪电般溜了出来,一路往天上窜。“活腻了。”
龙翡翠般的眼中划过红光,又是一抓。
绳状的金色影子再次被攥住,开口说话了:“卑贱的畜牲!你一-”没等这东西说完,龙将金光揉了揉,丢进嘴里吞了。“还是这么难吃。”
他嫌弃地咽了咽,俯身飞向周意。
龙的翅膀和尾巴扫过数栋建筑,像穿过一片影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周意在路边呆坐着,附近偶尔经过的行人不时神情古怪地打量她,却没有一个人抬头。
他们看不见。
神并不对他们现身,所有的行动都没有发生在真实世界中。下界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袍只将刚刚的一切投影给了周意。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冥冥中认为有这个必要。不止要解决她遇到的危险,她还需要看见袍。龙悬停在半空,放缓了下降的速度。
“受伤了?“他问。
问完,觉得多此一举,直接感知了一下,并没有,她是完好的。“害怕?"他又问。
在现实世界中,她听不懂他刚刚说了什么,只看到遮天蔽日的血影迎面而来。
周意没回答,注视着徐徐振翅的龙,过了半响才嘴唇翕动,冒出一句: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