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不可呼名（十六）
周大师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闻人万里对这个略显离奇的要求展现出了极高的学术素养：“大师是想要严肃的？通俗的？哪个国家的？什么流派？”周意想了想自己看过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多人运动系列，实在没法拿上台面推荐，一本正经道：“哦，是龙神想看，袍对人类的文学创作有些兴趣。”“是吗？！“闻人万里更亢奋了：“大师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吧，一定郑重又待。”
“好。”
她不懂这位老教授在高兴些什么，好像这是个天大的奖赏。要是按照她的想法，回家的时候顺路在地摊上淘两本盗印的爽文给龙看看算了。但考虑到现在全天都有人跟着她，众目睽睽之下蹲到路边跟摊贩为盗版小说到底该卖十块钱两本还是三本讨价还价这种事太没格调，破坏形象，这项任务还是移交给别人吧。翌日周意又到遗迹打卡上班时，闻人万里自己吭味吭哧扛着一箱书来了。“我列的书单必须交给上面审核，一些经典被剔除了，有点可惜。"老教授抚过书脊，不好说是累得直喘还是在叹气。周意觉得他们多此一举，那头龙真有点什么反人类想法的话，是几本小说就能感化的吗？
她指节敲敲书箱，不知道龙能不能自己把这些拿下去。太重了，她懒得搬。这个念头刚起，箱中的书轮廓虚幻，“嗖”一下不见了。闻人万里讷讷地盯着空箱子：“这是……
周意压住心头惊讶，淡定道：“他认可了教授的供奉。”作为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此时的闻人万里却像个七岁孩子，因为轻飘飘的一句话,手舞足蹈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是我的荣幸。”虽然理解不了这种崇拜，但不影响她激励对方：“教授的信仰很纯粹。“闻人万里激动之余，又有些赧然地抒发起心路历程：“我愧对大师这句话。其实过去那么多年，只有翻来覆去从史书的只言片语中抠出几个字琢磨，日复一日。有很多次，回答完学生的问题，又在心里问自己，我研究的到底是历史？还是神话？”
“如今一切拨云见日，值得，我这几十年，都值得。”老教授说着说着，又流泪了。
周意递了张纸巾过去：“教授往后的路还很长。”闻人万里怔怔的，过了几秒，重重点头：“大师说得对，这都是、都是托大师的福。”
“遗迹是教授发掘的，这是独属于您的命运，我只是恰好在一段路上与您同行。"她轻声安慰。
周意最喜欢忽悠蠢人。
教授当然不蠢，只是对于追求与理想太执着，这份专注夺走了全部心心神，屏蔽了对身边事物的感知，显得迟钝。
所以她说的不算假话。
尽管不再从闻人万里手中拿钱，不过大家现在算是同事，还是合作很密切的类型。如果粉饰的言辞能提供情绪价值，收获个令行禁止的权威专家帮忙背书，对她不失为一项一本万利的投资。
和气生财么。
她还想趁热打铁，再美言几句，却见面前的闻人万里神色紧张：“大师，结界，结界扩大了。”
这两天一直拦在通道门前没有异动的血光突然扩散，朝周意的位置延伸，如同某种大型软体生物，裂开巨口，将她吞了进去，拖入石室。地面只剩她踩出的鞋印和歪倒的书箱，风一吹，“咣当咣当”地响。带走周意后，血光结界像个被戳到的泡泡，颤颤悠悠晃了晃，又缩回原来的位置。闻人万里张着嘴足足半分钟，才慌里慌张跑去叫人。周意没有老教授想象中的危急凄惨，她只是听到声十分不耐烦的“过来"，眼前一晃就到了石室里。
又是那片只有黑暗的空间。
先前消失的那些书全都浮上半空，纸页以一种常人达不到的速度簌簌翻动，成片的文字虚影在龙碧绿的双眼中闪过。他的视线从书页移向她：“太慢了。”
…抱歉。”
周意心想，这算不算是上班卡点还在公司门口和同事聊天摸鱼被老板抓到了？
龙没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似乎只是描述了一下她的行为，不打算处理。“看不懂。“他兴致缺缺地说，悬浮的书"哗啦"一声全都掉下来。看不懂你装什么深沉，翻得那么起劲，她还以为是对人类文明有所感悟呢。“这些书不好吗？"她问。
“名字，太多。“他眯了眯眼。
人类用普通语言书写的名字在神的眼中没有含义和价值，就像人看一串乱码。
周意瞥了眼脚边的书，最上面的那本印着《百年孤独》，还是本土翻译版。这书她都用来压泡面的，闻人万里还是太高估一头对人类文化一无所知的龙了，他能识字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龙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袍说：“丈夫，妻子，是对配偶的另一种称呼方式。”
“是。“她给出了肯定答复。
“嗯。“龙模棱两可地应了声，又问：“情人呢？”“这个…"周意磕巴了一下：“就是配偶之外，有亲密联系的人。”“人有了配偶，也会和情人陪伴照顾，孕育后代?“他追问。“有的人会，有的人不会。"她实话实说。“为什么。“龙不明白。
“因为人很贪心吧，"她还是很了解这种心态的，“相处时间久了，有的人会觉得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