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不可呼名（十四）
他记得，当初那些这么做过的人类，很快就死了。他不允许。
如果他的新娘也想采取这种做法，必须禁止。她想见袍，不需要用这么低级且有害的方式。应该惩罚她，让她驽钝的头脑牢牢记住，不准使身体受损。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听听她想说什么。
人管这种烦扰无用的声音叫什么？好像是祈祷。好吧,对于她的祈祷，袍会多一些耐心的。而周意迟迟没说话。
这里明显不是现实世界，也许只是某种思维具象的虚拟空间，他们真正的身体可能仍在原地。
他的发问，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完全懵了，没想到龙会突然出现，还将自己拉了进来。难道是她自我伤害的行为引起了龙的重视？这可真是误会，论对活着的热爱程度，她在世界排名上绝对能跻身前列。“我……"她决定实话实说：“我被您的力量折服了，所以想看看。”这是实话,只不过稍稍修饰了一下。
周意的确是对源自他的力量感到惊奇，至于“惊奇”和"折服”之间语义上的差别……她又不是语文老师，掌握得没那么精深也是可以理解的。过去，类似的祈祷龙听了太多一一
想一睹神的真容，想见证神迹，抑或仅仅是想确认池和那些陨落的家伙们依然存在。
不过像眼前的新娘这样，刚离开就再次召唤，让他主动现身，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胆,如此贪心。
“你想见我。”
龙的眼瞳幽光闪烁，比刚出现时亮了几分。“我从未离去。”
他一直在苏醒之地滞留，也没有禁止她来，这还不够吗？周意悚然。
因为这两句话她居然每个字都听懂了，可听懂之后就越发惊恐。这头龙的语文更是一般，她哪句话、哪个字说想见袍了？但现在再澄清她压根没这个念头，告诉袍此刻现身纯属一厢情愿，驳了袍的面子，想必这位龙神会把她细细切做臊子吧，到时候什么自愈能力也救不了。她明智地选择顺着袍的话往下说：“我只是试图寻求一个恩……更不受打扰的场合。”
“打扰？”
龙的竖瞳微微偏移，望着某个方向。
“那些吵闹的人，我可以为你杀掉他们。”周意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是说，那些人还不值得您亲自动手，就…让他们活着吧？”
官方的人是很不讨喜，但要是他们团灭了，社会也乱套了。“好吧。”
龙觉得拥有一个人真是件麻烦的事，不过比起人，他有太多的时间，这点耗费不算什么。
“你喜欢这里？”
周意知道袍指的是公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这里是我的家。”“家？“龙有些不解。
她同样愣了一下，随即想到，神估计没有人类的概念，解释了一句：“人需要一个舒适的空间生活，遮风避雨，进食、休息。”“哦，宫殿。"龙知道，被袍吃掉的那些神，有不少喜欢通过神力弄些花里胡哨的建筑，经常在里面打发时间。
“这里太小了。"他可以看见公寓的样子，别说全部真身，哪怕只有头颅放在这儿也嫌拥挤。
周意发现，一旦听懂了这头龙的话，恐惧是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不爽一一袍的语气听起来很欠揍。
她忍不住稍微维护下自己的尊严：“宫殿可以是家，但家不一定是宫殿。人会想念的居住地才是家，往往跟大小无关。”公寓怎么也有七八十平，她又不是龙，一个人住绰绰有余。龙分出丝神力扫视公寓，由金属和泥土框起来的不规则方形建筑，跟那些塔外形不同，坚固程度却差不多，一推就倒了。人真可怜，要靠这些东西保障安全。
算了，有袍在，“家"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我允许了，"他很大度地表示，“你可以在这里见我。”龙的声音像是架沉重的编钟在演奏：“还有什么想要向我祈祷的吗？”“呃一一"周意认为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嘴巴又卡壳了。她甚斟酌了几秒，才小心翼翼道：“我应该多久见您一次？"这个答案很关键。“你能活多久？"龙问。
我哪知道！你不是神吗？干嘛要问我？
周意腹诽归腹诽，嘴上很老实：“以人类的平均寿命，大概……还能活六十年？”
她说得比较保守，要是接受官方的医疗资源，再多加二十年，活到一百来岁应该没问题。
“太短了，"龙不满道，“我会解决的。在此之前，除了你说的休息，都要见我。”
什么？！
这不是等于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吗？而且看样子这份"合同”要签到老死。周意两眼一黑，顿觉前途一片昏暗。
“那……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她还不能倒下，艰难地开口争取：“不敢对您有所欺瞒，如果是像之前那样唱歌，每天进行的时间无法太长久，否则我会失去发声能力。”
“不。”
龙太清楚她有多容易受伤了，现在想想还有点懊恼。“你只需要让我看见。"池说。
待在袍眼前，这是最安全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心酸。
周意琢磨了会儿，暗想莫非这头龙是空巢老龙，在地下待得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