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澈那边电话突然断了,她以为是通话时间到了,于是更卖力地向着体育馆里的不知道哪个房间招了招手,就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忽然急促的脚步和呼吸声叠在一起,从背后向她扑来,不待她回头看是谁,她便跌入了一个带着温暖的熟悉皂香的怀抱。
高圣川从背后用外套把她整个裹住,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硬质的发丝扎在侧颈,酥酥麻麻地痒。
他胸膛还剧烈地起伏着,一下一下,连带着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衣服敲在她的后心上。
“阿澈……”他梦呓般地咀嚼着她的名字:“原来是你啊。”
原来是你。
关澈动也不敢动,只轻轻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不让……”
话音未落,她就被他转过身,一个吻便踏实地落下来,封堵了后半句话。
这个吻不像之前任何一个那般痴缠缱绻,不带丝毫情欲和占有,像是一个回溯时间的印记,穿过悠久的时光,终于印在她的唇上。
“谢谢你,”他重新将她箍进怀里:“谢谢你……救了我。”
夜很静。
春天大概已经来了,不然夜风不会这样温柔,怕惊扰了谁似地,从发尾轻轻攀援上来,拂乱了她耳边的碎发。
关澈听出他声音里几不可查的颤抖,也回抱他:“你看,我们很有缘分的,是不是?好不容易又重新遇见,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这一刻,高圣川觉得不仅仅是她,就连所谓的宿命,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不然不会在那么久之前就埋下了这样璀璨的种子,在他身陷黑暗,自己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开花,还结出了一颗崭新的太阳。
他因这颗太阳而重生。
“你知道吗,”他轻轻吻她的耳垂:“我觉得我已经赢了。”
关澈笑着:“好呀,那别去世锦赛了,现在就跟我回家。”
“不……”他鼻尖漫上一阵酸胀:“不止是世锦赛……”
能有10%的概率,去赌一个这么美的未来。
我已经赢了。
等暖风融化了最后一抹冬日的尾巴,化作微凉春雨时,世锦赛的出战名单终于尘埃落定。
沈炼叼着烟,在办公室销毁罪证。
……真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一天被小崽子们背后叫“沈妈”还不算,四十多岁了,本来电脑就用得费劲,还得重头学怎么剪视频才能不留下痕迹。
他面无表情点了“卸载”,在心里又给高圣川记了一笔。
已经在楼下等大巴准备去机场的高圣川:“阿嚏!”
霍世平:“咋了?感冒了?是不是着凉了?”
高圣川揉揉鼻子:“我怎么觉得沈妈又在骂我……”
霍世平哭笑不得:“你们也对人家尊重点,什么沈妈,人家可是……”
高圣川立刻竖起手掌:“人家可是冬奥亚军,有本事我也站一回冬奥的台子,成绩盖过他,再去沈教练面前嘚瑟。”
背都会背了,你俩也真有意思。
他坐在行李箱上,骂骂咧咧地用手机办升舱:“最后一次了,包个机怎么了……”
霍世平:“你再招摇点,拿大喇叭去街上喊去。”
“哎,也是,”高圣川伸了伸懒腰:“以后我跟关老师坐去,包直升机出去玩,不带你们。”
……
机场。
自己打车先到的关澈,对着自己的头等舱登机牌陷入了沉思。
这头等舱……是其他人都有,还是单她和高圣川两个人有?
要是就他们两个坐前面,怎么跟人家解释呢?
那就装不认识好了,反正……
“哟,来这么早?”某些人轱辘轱辘拖着行李,直接把胳膊搭在她肩上,顺便抽走了她的登机牌:“我看看你坐哪。”
关澈:“……”
紧随其后的李晏舟:“……川哥你这是给我演呢?”
“呵,笑话。”高圣川嗤之以鼻:“你看我在意吗?”
其他人陆陆续续跟上来托运行李,高圣川就老实了,坐得远远的,乖巧得很。
倒是团队里其他人,拿到票,发现竟然是头等舱,无不啧啧称奇:“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沈炼哄孩子似地:“是高圣川给大家升的舱,还不赶紧谢谢他?”
所有人嘴里喊着“哦哦哦”就向高圣川冲过来,他坐在箱子上纹丝不动,甚至张开双臂,俨然一个万国来朝的皇上。
个别不太要脸的一把拉住他:“川哥包养我!我给你滑《图兰朵》!”
“包我包我!我给你滑《一剪梅》!”
“怎么还卷起来了!川哥,包我,我给你滑水兵月买菜!”
高圣川被一群奇怪的节目围在中间,叫起价来:“水兵月一次,水兵月两次,还有没有——”
沈炼笑着抱臂站在一边,就差拿把瓜子,边嗑边看。
霍世平拿了登机牌回来,朝高圣川头上扣了一把:“别闹了!拿好!”
高圣川一看:“怎么跟您坐啊?”
霍世平:“?那你想坐哪?坐驾驶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