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树林,我跑在田间小路上,然后矮身潜入待收割的水稻田裡,利用半人高的水稻隐蔽行踪。
土地庙就在附近,等我拿到收妖葫芦后,就有谈判的筹码了,运气好,说不定还有机会保住小命。
但几次交手下来,妖怪的想法诡谲多变,会不会牠根本没追来?
我冒著生命危险引开妖怪,结果变成自己逃命?
会不会牠现在正在大杀四方,把育才院的孩子们杀得七零八落,切得乱七八糟?
不!看剥皮妖对葫芦的关心程度,这法宝肯定对牠很重要。
就算牠不卖葫芦的面子也没关系,反正大伙本来就凶多吉少,我把葫芦毁了,以后也少些人受害。
我矮著身子移动,边跑边胡思乱想,一个不注意,突然脚底下一空,瞬间跌了个天旋地转。
好痛啊!
我喘著气在地上挣扎,顺势探出头,往后一看……
远方一个驼背诡异的身影,正以奇怪的姿势在田边小道上移动。
是剥皮妖!
格老子的猫!真的追上来了!
我心裡又乐又闷,有点开心,又有些想哭。
开心的是,大伙有机会逃命……
想哭的原因是,我很可能就要死了……
我赶紧低头,藏身在水稻田裡观察。
只见剥皮妖笔直往我的方向移动,牠可能一直跟在我后方,早已锁定我的位置。
剥皮妖跑步的姿势有点怪异,似乎是因为断掉的手臂还没完全痊癒,所以牠必须一手固定著断臂奔跑,以防止刚接上的手臂脱落。
但牠的速度不比我慢上多少。我索性不再躲躲藏藏,挺起身子,全力衝刺。
一会儿,我跑进了土地庙,我边喘著气,边把庙门口的大门阖上,挂上比手臂还粗的门闩。
然后我进入侧边殿堂,翻开角落收藏籤诗的大抽屉,把满满的籤诗字条捞出,一把将藏在裡头的葫芦抓在手上。
到手了!
那葫芦颇有灵性,一被我取出来就开始发出闷沉杂乱的鬼叫声。
是被关在葫芦裡的人在哀号吗?
难道我一晃动葫芦,裡头的人就会痛苦不堪?
无暇多想,我连忙跑到大殿,攀上一旁的大木柜,我想从牆顶的窗户爬出去,以防一出庙门,就和妖怪撞个正著。
碰!
突然一声巨响,庙门被撞开了,那看似强壮的门闩竟如此不堪一击。
来得这么快!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跳下柜子,左顾右盼,一时不知道要往哪裡躲。
门后?
神桌底下?
神像后面?
牆上的布帘子裡?
惨了!
好像躲哪个地方都很容易被找到。
我没什么时间思考,赶紧趴在地上,葡匐前进,钻入神桌底下的空间,然后闭起眼睛,专心祈祷。
拜託……赶快出去吧!千万别找过来啊!
而我手上的葫芦,像是想扯我后腿般,拼了命的低鸣嘶吼,虽然不是很大声,但要是剥皮妖走近,一定会听到。
「不要吵啊!」我压低声音,恶狠狠的对葫芦怒骂。
然后,我从神桌底下,约有膝盖高的空隙往外观察,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剥皮妖大约还在前厅的位置,那裡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牠翻得好大力,牠肯定怒气衝衝。
我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剥皮妖在仔细搜索!牠确信我在这裡!
糟糕!
一定是门闩露了馅,若庙裡没人,门闩可不会从内部卡上。
偏偏那门闩又如此不堪,一点也没帮上忙。
完蛋了!
被牠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剥皮妖巡完前厅、两侧偏厅,马上就会搜索到大殿来。
该怎么办?
趁牠搜索偏厅的时候衝出去?
不可能,铁定会被发现!
我懊悔自己的动作为什么不再快一点,若我能及时钻出窗户,土地庙就成了金蝉脱壳的障眼机关,不但拖延住妖怪,还能製造出逃出升天的契机。
很多事情就是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是这样倒楣透顶,从出生那刻起我就知道了。
我蜷曲身体,尽量往神桌内部瑟缩,然后听著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认分的等待被妖怪发现。
我把柴刀抵在葫芦中间的凹陷处,被剥皮妖发现后,只要牠一有想杀我的动作,我就立刻把把葫芦切成两半。
之后,就是我的死期……
突然,我觉得怪怪的……
我看著怀裡的葫芦,它竟然静静的躺著,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怎么回事?原本不是拼了命的鬼叫?
葫芦坏掉了?
还是裡面的人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