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雨来之前,夜汐舞想好了自己的一番说辞,她不打算瞒着她,就算她不相信她说的话也无所谓,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你都要说假话,那她还能和谁说得真话?
令她惊奇的是,秦姨居然很快就接受了她说的一切。
“秦姨,你就不怕我是附在这具身体上的一只厉鬼吗?”
“休得胡说,什么厉鬼?就算真的是厉鬼,君夜还是君夜,秦姨会一直保护你的,不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秦姨佯装生气道。
“只有夜儿,才会第一眼就会认出秦姨的,别人是不会认识秦姨的,所以,厉鬼,又何妨?”看着吃着米粥的夜汐舞,秦姨满眼的宠溺。
正在吞着稀粥的人,听到这句话,心里泛起满满的感动。
接下来,秦姨开始向夜汐舞讲述她这个世界的身世。
夜汐舞这具魂魄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唐君夜,表面的身份是当今丞相的三子,其母为唐府的三夫人莫子烟,要说唐君夜如今这般境地,其中有大部分的原因,都是由这个女人造成的。
莫子烟此人,原来只是江南一没落贵族的幺女,只因长得一副倾城貌,被唐丞相在一次南下中遇到,入了他的法眼,便被收为三房,占尽恩宠,却招到其他两房的嫉恨,就以其一年下来,肚子毫无音信为由,处处打压之。
自古以来,母凭子贵,她莫子烟无论长得再好看,受到多少恩宠,如若未有一子半女,也只是唐丞相放在府中的花瓶而已,哪时年老色衰,自是失去了花瓶该有的作用,到时候的下场,就无人可知了。
莫子烟深谙这样的道理,想尽办法,终于在进府一年半后,肚子有了消息,母凭子贵,她终于又可以抬起头做人了,二夫人不再敢明面上找她的麻烦了,大夫人却依然未曾给过她好脸色,只因,大夫人先后给唐家生了两个儿子,其功劳不可磨灭,她莫子烟,只是怀上了孩子而已,谁知道是男是女,男的还罢,这女的嘛,生了跟没生一样。大夫人娘家乃当今太师府,后台也硬,是莫子烟这小小的没落贵族不可比的。
年轻的莫子烟那时做事还不够周全,为了巩固自己在唐家的地位,硬是破釜沉舟,一不做二不休,向外面宣布,有神仙托梦,她将生得一男孩。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生出的竟是女孩,她怕自己的谎言被别人识破,产下孩儿后忍着疼痛,收买下产婆,硬是让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男孩,瞒天过海,从此,在府中的地位,除了大夫人之外,是别的夫人无法比的。
一年后,她终于得偿所愿,生了一个真正的男孩,有了保证。她开始惧怕前面生出的那个女孩,身份什么时候就被揭穿了去,到时候一切都完了,所以,她狠下心,决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个威胁着她的地位的孩子除去,中途却让她的贴身侍女秦雨将孩子救了下来,孩子是救下来了,可是却是变成了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从此,在唐家受到重视的三少爷,一夜间地位一落千丈,莫子烟更是不耐看这孩子一眼,匆匆在京城郊外找了一处别院,安置了便不再管了,一个傻子,谁还会管她的身份,只是,秦雨这个侍女要关紧嘴巴而已。这个莫子烟很是放心,既然秦雨愿意去照顾那个孩子,就说明了她不愿意伤害那孩子,那关于那个孩子的秘密,她自然会一直保守的,毕竟,那孩子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莫子烟也没有真的冷情到再次痛下杀手的地步。
从此以后,秦雨便一个人,在这京郊的别院中,照顾着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几年后,唐家像是根本就忘了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似的,渐渐地不再有人来给他们送来基本的生活物资了,秦雨为了将孩子养大,一个人,在城里找了好些活儿做,替别人做做针线,洗洗衣服,用微薄的收入,支撑着这个家,常年的重活累活,让本来长得很是清秀的她早早地衰老了下去。
曾经也有媒婆过来给她说媒了,但是,她为了照顾唐君夜,硬是次次拒绝,终是到现在,都是孤独一人。在她心目中,唐君夜虽然是个傻子,也还是她的少爷,她的小姐,本该受到尊贵的待遇的,所以,她从来都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唐君夜用的,自己,只吃唐君夜剩下的,穿最差的。
夜汐舞,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唐君夜,听着面前秦雨的讲述,眸色时而深沉,时而清冷,手中的勺子,间或舀几下碗中的粥,却不再吃了。一旁的秦姨,根本看不透,这孩子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