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生吃一般从容。
余尘震撼看着他,想要出声阻止已来不及。
楚长老冷冷看着他,如看一只蝼蚁。
有飘渺的元气自他周身散出,在体表缭绕几息,似活物一般想钻进他的体力,几番碰撞被隔绝在外,终于带着不舍与无声悲鸣各自散去,化为乌有。
开山依旧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地看着楚长老,精壮的肌肉随着心潮的悲愤颤栗不止。
使了几番力,终于将盾牌拔出,有些不适应的抬了抬盾,对余尘说道:“大师傅,几时下山!这地方,我蛮子一刻也不想呆了。”
余尘听着颤抖的嗓音,看着满身的汗珠,心绪久久难平,无限愧疚与悔意涌了上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开山望着那对眸子,感受到了很多。
“大师傅,莫要多想,若不是你和小师傅,我蛮子早在六年前就死在深山被灵兽分吃了,这条命,早他娘的没了。”开山强装笑意,由衷感恩道。
余尘通读万卷,发现书中的言辞显得苍白无力,难以表述此时的心情。
良久,他颤声道:“现在。”
几时下山,现在下山。
不再争辩,没有仇恨,楚长老立在此间,显然只是一个摆设,两人路经他的身旁,甚至没再看他一眼。
蛮开山带着些解脱,他觉得余尘不能修炼了,自己陪师傅受罪,也是尽为徒者孝道的一种方式。
余尘把苦难的一切根源,归于自己。
楚长老尚且如此,何况整个修仙界?他自深山入世求道,求的不是这种道。
终归,不是楚长老的错,是整个修仙界定律的错。
究底,不是任何人的责任,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的选择。
楚长老立在场间,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头也未回,对着两人说道:“谁说他傻?他比你可要聪明得多。”
如果蛮开山拒绝废弃修为,他会杀了他,这样杀人有了名分。
没有得到回应,只有蹒跚的两双脚步声。
楚长老更加不满意,又道:“天下之大,你们两个又能去哪里?下了峰,出了山,就那件盾牌都能惹来杀身之祸。”
也是事实,修仙界弱肉强食,那件算不得法宝的盾牌也许都有心生贪念的普通修行者抢夺,既是荒郊夺物,死了就死了,无人问津。
依然没有回应,脚步声远了些,踏在寝区走向练功场的台阶上。
楚长老冷笑转身,双手负于身后,气骂道:“一个凡修,一个废物仆从,当真不要命了吗!”
这句是挽留的意思,之所以生气,是想掩饰某些情绪。
看着那对背影虚弱不堪,安静走下台阶,直至消失在视野。不知为何,楚长老心生慌恐。
响叫的狗,一般不咬人,沉默的疯狗,咬起人来才最凶狠。
若余尘怒气冲天,指着自己鼻子大骂一通,然后放下狠话,修为有成后必报此仇,必将自己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云云,他反而会高兴些,因为这样的人并不可怕,在修仙之途不会走的太远。
可余尘没有,他一言不发的走了,看也不看自己的走了,干脆,平静,决然。
楚长老又想起那双眼睛,似乎从始至终都未曾起半分波澜,哪怕有过,也如石子落在湖面荡起几波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
越想,慌恐越浓。
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
……
风和日丽,白鹤成群优雅翱翔于群峰之间,铁索木桥接隙各个峰腰,白云随风缓移,飘散乐山各处,一道宏伟壮丽的瀑布自最高的峰顶哗哗而下,冲击着山底某潭溪流。
千百年来,瀑布指引过无数人,已然成为平凡而又古老的风景。
它源于乐山至顶,终于山脚密林的溪流。溪流旁有条小路,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也是下山的唯一途径。
溪畔坐了个年轻人,他一条腿放在溪水中,任由溪水慢慢染到布衣的腰间也未做理会,只专心听着瀑布声音,擦拭手中锋利长剑。
他身后是上下山的必经之路,身前是剑,身旁是贯穿乐山的瀑布,脸上是冷漠。
他在等一个下山的人,然后杀人。
……
练功场上很多人,三五成群、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余尘搀扶着开山,径直走过,并未理会恶毒的眼神与言语。
铁索木桥过往的弟子,隔着很远就替他们让路。
最后一道峰,不用再经练功场,也不用再过铁索桥,弟子越来越少,多了些陌生的脸庞和打扮。
“请问这位少侠,离夕落峰还有多远?”有个中年人牵着一名孩童,客气问。
“走前面的桥,往山道右行,再过第二个木桥便是。”余尘答道。
“望少侠以后多多关照。”中年人不经意间把一袋银钱塞到余尘手里,眉目间满是讨好般的笑意。
“你误会了,我已经不再是乐云宗的弟子。”余尘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