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余尘的师傅写的,也是遗言,信中交代了几件事情。
第一件是将余尘托付给宗门。余尘是疯道人在山中拾到,并抚养长大,疯道人已仙逝,余尘理应被送到宗门照看。
第二件是关于仙器的下落。凡人修仙无比艰难,若没有仙人指点,机会渺茫。故而修仙界有云:欲修仙,需寻仙,寻得仙踪,求得指点,方可窥仙门。
仙迹飘忽,凡人可遇不可求,但是仙器能提供很多线索。撇去此由不谈,仙器无论是附带的仙力还是自身的功用,也能使修行者妙用无穷,非普通法宝可比。袁自来怎能不喜。
最后两件事,则是婚事。
基于某些缘由和关系,姬家和楚家均与疯道人各定下一门特殊婚约,两家的初生后人将与他的两个徒儿结成亲事。之所以说特殊,则是因为婚约很霸道,姬楚两家不可毁约,疯道人则可随意变更。
仔细一想,又理所当然。修仙界,强者为尊,疯道人比两家强,霸道一些很正常。
姬楚两家虽为上古家族,有着得天独厚的高贵血脉,可论实力境界,又如何能与疯道人相提并论呢?早在几百年前,世人便开始对疯道人的境界修为进行过无数猜测,各说纷纭,无统一定论。
并非不能论,而是不可妄论!就好比没有走过这条路,便不敢肯定这条路旁有怎样的风景。
疯道人的境界,无人知晓,无人敢论,又如何能确定呢?
因此,得知疯道人仙逝的消息,袁自来震惊异常。修仙界千年奇人就这般安静仙逝,的确很难接受。
两份婚约,难住了袁自来。
一份是悔亲。疯道人在信中提及,他有一女徒,因继承他的使命,只能隐世修行,原先订好的婚约,只能作罢。
另一份是订亲。信中曰:本道有一男徒,名为余尘,此子人品相貌极佳,修行天赋超群,只待入世磨练数载,必能成大器,百年之后,修为必不在我之下。袁自来定转告姬家后人,与此子结亲。
烛火摇曳,两人端坐相视,促膝夜谈。
袁自来打量着余尘,下意识将他与信中所述对比,脸色恭敬,心中疑惑。
人品相貌一般,只能称清秀端正,何来极佳之说?
修行天赋平平,连乐云宗招收弟子的标准都未达到,何谈超群?
“小师叔,师祖他因何故仙逝?”袁自来礼数十足。
“师傅为探寻未知大陆,三年时间连闯五处秘境,伤重不愈仙逝。”余尘受宠若惊,还礼答道。
袁自来感叹良久,收拾好悲伤心绪,又问道:“小师叔可曾阅过此信?”
余尘诚实道:“未得师傅允令,不敢偷阅。”
袁自来暗自松了口气,嘘寒问暖几句,又问及了许多关于疯道人的近事,深夜才将余尘送至房间。
临走前,余尘犹豫道:“掌门……日后能否不要再用那称呼,好生尴尬,只需将我当作寻常弟子对待即可。”
袁自来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笑欣赏。
袁自来此生欣赏过很多弟子,但提及最看重的人,莫过于两个,他们均是袁自来破格收下的关门弟子——姬若水和楚子善。
他们无论是修行天赋、人品样貌、血脉家世,都比同年人优秀太多,就连世人都认为只有两人才互相配得上彼此。
余尘的出现,有些意外,婚约更加意外。袁自来已然预见很多麻烦也将随之而来。他决定用五年时间来解决这些麻烦,既不让余尘难堪,也不损姬楚两家的名誉。
这两份婚约的当事人,直到今日也并不知晓此事。
……
……
躺在床上的余尘悠悠转醒,发髻刮到枕边菱角,黑发随着他起身披散在后背。一张如玉般无暇的脸引入眼帘,眨动几下眼睛,眼前人清晰起来。
姬若水的黑发随意盘在脑后,一根玉钗斜插进发丝间,为她绝美的脸平添了几分清丽,她微蹙着眉,使人望而怜惜。
“你的情况很不好,调养些时日再起身。”姬若水说道。
“谢谢你。”余尘动了动手臂本想行礼致谢,发现手臂酸痛不已,放弃了这个举动。
“先吃些东西吧,对你的伤势有好处。”姬若水离开床畔,起身离去。
余尘察觉到她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心中甚是感动。
离床畔不远的桌案上,有提茶壶,五展茶杯排放有序;一碗凉透的汤药从碗里散发出浓烈的苦气,弥漫整个房间,传到余尘的鼻端,他嗅了嗅,然后看到汤药旁的一块乳白圆石,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想起昏睡前的情景,立刻运起神识自观体内,筋脉已然尽毁,五脏六腑的重创在汤药的帮助下好了很多,先前被雏凤的火焰灼烧的内伤已然恢复。
然后他想到被焚毁的衣裳,有些脸红。
余尘读过很多书:各族秘史、自古神话、仙门奇谈、大陆通史等等数不胜数,从记事开始,便一直读书,从未间断过,其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