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宫城门处欢声雷动。渐渐地呼喊近了:“服人公子大破狐姬氏,得胜班师啦!”
仲任痴痴倾听,不曾留心自己已潸然泪下……
镜殿。
解去戎装的公子服人跪伏于地,等待兄长的接见。
在他的左右两翼,分别跪着大夫元与公孙良宵。
初秋的阳光微斜地铺洒在服人双膝所处的地面,暖意染透了他的衫袖,浸润到他全身,有一种安闲倦怠到令人心痒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起。
这是确确实实回家了。
遥想去时一心壮志,归来一路凯歌,外人看来仿佛往返皆荣耀,谁又知其中经历的鏖战之血腥与斡旋之繁难!再思从前兄长几番征战,西
至流沙,东临淮水,哪次不是远涉蛮荒,饱受创痛,备尝艰苦,世人有几个看得到这些,体味得到这些呢?
“君侯出堂。”帷帘内传来小易的传报。
服人昂起头,正与兄长上光的视线接在一处。
“服人,征战辛苦。”上光紧走几步,扶起弟弟,把他上上下下看遍,温言道,“……是个男儿样了。”
跟着,上光再将大夫元、良宵挨个搀起:“你们也辛苦了!”
此时的上光,内着素白里衣,外罩墨青长袍,形容俊美如故,风度潇洒依然,远望与从前没有不同,可离近细瞧,差点将服人的眼泪瞧了
出来。显然,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兄长清减憔悴了太多。
他喉头一阵哽噎:“兄长……”
“正好!”上光打断他,“正好今日是桴儿初见母夫人的吉日。让我一手拉着你,一手抱着桴儿,去见母亲吧!”
“桴儿?”服人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上光大笑:“是极儿的弟弟,你走后出生的。才七个多月就性急地来到这人世了,所幸母子平安。来来来,随我去你嫂嫂那里,她等着和
你说话呢。”
服人闻讯又是惊讶,又是喜欢,任着上光携入后堂,与临风相见去了。
“太好了,君夫人生下了第二位小公子啊!”大夫元一拍掌,嚷了出来。
良宵也一幅大喜过望的神气:“这可真是喜事!小公子名‘福’?果然是位福公子呀!他生在这光景,又在这宫中。”
一旁保持沉默的师雍淡淡地说:“不。小公子名‘桴’,舟船之‘桴’,非‘福’也。”
良宵盯着他:“……这该死的嘴里没好话的瞎子!就算看不到我们,听到好友的声音也该打个招呼,只知道在那儿信口胡诌。”
师雍莞尔,朝着他俩所立的方向坐直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大夫元挥挥手:“你这却又过了。”
“我是依照君侯嘱咐,代替君侯感谢你们。”师雍认真地摇头,“感谢你们从命公子,戮力合作,助公子成就功勋全身退回,了却君侯一
桩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