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迟疑着,“无虞不太对劲。父亲,如此下去,无虞或许……真的会死……”
徐王斜眼看他:“你有更好的主意吗?……你有办法镇住帐外那些目光短浅的犬豕吗?他们就剩最后一点耐心了,这点耐心,惟有靠激策
来维持。‘无论如何决不输给小女孩’,藏在那些家伙心中的虚荣,是我们急需的。你妹妹的举动,对我们的计划最有裨益,也见效最快。”
无畏本欲不再多劝,转念一想,父亲平素最爱此女,这时自己不多讲上几句,显不出兄妹相惜的样子:“无虞年龄幼小,恐怕仍上不得杀
人之地。”
“她是徐人的女儿。”徐王一字一顿,清晰地强调,“她有责任,为徐人代周的大业做出贡献,为她父兄的成就提供助力。要么成为强者
,要么被强者毁掉,这是她,是你,也是我的宿命。”
哈,又是这句!
“强者……强者……强者……”从很久以前就萦绕在无畏耳边的声音,继续鬼魅似地纠缠着他,“即使是亲人……不能成为助力……除掉
……”
他注视着面无表情的父亲,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助力……
除掉……
亲人,敌人,皆如芜草。
成功的路,离不开他们的铺垫。对吗,父亲?
我是您的助力,还是您迟早要除掉的障碍呢……
离最后时限还有三天。
周天子帐。
穆天子隐于帘后,接受楚公孙熊渠的拜谒。
对这样特殊的来使,想必天子君臣有好一番盘查品评吧。貔貅藏在帐内一角,观察着熊渠的举动,预测他是否能顺利经过这场考验。
熊渠行完礼,神采奕奕地站在大帐中央,迎视众权臣的各色眼光。
“纵然你是楚国公孙,终究仅为童竖。楚国以小儿见天子,未免太轻忽怠慢,目中无人。”毛伯班咳嗽一声,首先发难。
熊渠有所预料,按一按腰间的玉剑:“小臣闻,周祖后稷,生而识百草。可见才能何拘长幼?以貌断人,不足可取。”
他直截了当地引经据典,驳斥天子左右的红人,毫不胆怯。
在座诸将,有怒目相向的,有暗中赞叹的,却都不得不欣赏他的勇气和敏慧。
“楚公孙,你既自称有才,便要考你一考了。……你要朝见至尊,且分辨分辨,谁是至尊?”毛伯班瞄了瞄他,连击三下掌,寺人循声拉
起帘幕。穆天子与祭公谋父并肩而坐,一样常服打扮,一样须髯飘然。
呵,还真有闲心,想出这种游戏。貔貅腹中嗤笑。
熊渠原地沉思。
毛伯班等一行以为难倒了他,难免得意。
熊渠左右张望,从人堆里寻到晋公服人,径直走去拉了出来:“服人公子,你可认得天子?”
服人老实道:“楚公孙,我不曾见过天子,不认得。”
熊渠颔首:“是了。”
他拉服人一齐站在穆天子与祭公谋父面前:“我们不认得天子,天子也一定不认识我们。你猜,天子会以为我们谁是晋公子,谁是楚公孙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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