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看似风轻云淡地往那一站,却隐隐封锁住了少年身周的空间。余下甲士着甲略简,显是胁从部属,尽皆亦步亦趋,从旁护佑,好不殷勤。
少年舒目远眺,眼蕴玄光,往烈山诸人逃遁的方向望来。俄而剑眉微皱,嘴角轻抿。转身步至一驾辕车前,那车驾着四乘温吞异兽充作脚力,车身轩昂华美,云蒸霞蔚,依稀天舆模样。
少年向车中一拜,恳求道:“大人,何不救他们一救?”
车中寂静无声,良久才传来一个深沉男音,“恨水,须知天道有常,不可轻侮;天道无常,不可轻与。”
少年默然,依然抿着嘴唇。那员将俯身过来贴耳道:“公子仁义,见人陷于危难便心中大恸,然则以属下观之,那些人看似捉襟见肘,实则尚有余力,当是有惊无险。”
少年闻言眉间稍霁,也不虞他出言诓骗。车中男人微有不耐,喝道:“恨水,与吾驾车!今夜咱们必须到达洛水北岸。”
少年听了,犹自有些不放心地回望了一眼,这才举步登上车驾。
山鲁左右连劈数刀,砍翻几头近身野狼,双腿一夹羊腹,胯下盘羊吃痛,向前猛冲一阵。他叫住当头一个族人。
“这般跑法,回寨子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俺估摸着,如此直截引了兽群回去,怕族人仓促没个防备。”
那人名唤山陟,闻言颇以为然,便问山鲁该当如何,山鲁道:“待会儿你去与氓哥儿换他那头快羊,抄捷径赶回寨子报讯,我与众兄弟引开狼群,与你制造机会!”
山陟闻言一震,刚要推辞,目及山鲁坚毅面庞,也知事情紧急,便不多言,驱策向前赶去。
众人相处经年,早有相当默契,只须打个眼色便心领神会,于是掩护山陟换了坐骑,复行里许,山鲁寻了个时机,骤发一记雷吼,竟怵得身后几头野狼脚下一软,折在滚滚同类中。他勒住骑乘冲势,返身一头撞进狼群,骨刀翻飞如燕,甲盾左右支绌,一时间卷起层层血浪。其余汉子见机化整为零,也从四面望狼群掩杀。寥寥数人,竟呈现围歼之势。山陟见状,销声匿迹,疾打羊腚绝尘而去。
众人且战且走,只望两侧迂回,忽而作状脱身欲走,忽而又横冲直撞而回,不数合便将狼群切成零碎阵势。汉子们如穿花蝴蝶交相接战,堪堪不至于深陷敌阵。
如此娴熟战术,乃是烈山历代先民与兽潮争斗磨砺而成,正是化被动为主动,以少敌多之良策。
战不多时,山鲁手上已见酸涩,眼见时机成熟,便打个呼哨,众人齐齐发力,望一方突出重围,须臾间凿透狼群,合在一处。略一清点,却已折了一骑,回望汹汹狼潮,哪里还有身影。
汉子们浑身浴血,神情悲切,尽都双眼泛红,牙关紧咬,脚下却不敢稍停,故技重施,引着狼群四处兜转。中间留意搜寻,却没有寻到罹难族人任何骨殖,只找回了一串彩石链子。
过得一个时辰,密林深处忽然传来震天兽吼,林间宿鸟惊飞,便连狼群亦是一阵骚乱,众人面面相觑,俱是心惊。那惊飞的鸟群名唤铁翎鸦,性情乖戾,噪声刺耳,惯常集群啄杀猎物,寻常野兽都不放在眼里,方才狼群经过便高居巢中视若无睹,现下却尽皆惊觫离巢。
山鲁心中一沉,皱眉对众人道:“有妖兽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当下领了族人望北急赶。
却说山陟心中急切,驱使坐骑驰出十里,又耗些功夫料理了吊在身后的小股狼群,便纵蹄往部落狂奔。一刻不停,好歹到了部落门前,胯下盘羊稀泥也似瘫软在地,一时间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族人见只他一人回返,皆心中一沉,待听得大队尚在后面,当即由山熊点了一队援手赶去接应,领队者也是族中勇士,名唤山奎。两个健妇提了盐水草料等物径去照料盘羊,更有手法娴熟的汉子蹲在一侧推拿摩按,把个牲畜伺候得大爷也似。倒是山陟只得了一口饮水,还得自去寻些吃食。
日暮时分,气温骤冷,数骑快羊驰入寨中,正是浑身浴血的山鲁等人,一阵短暂的骚动之后,都各自回屋里休整。那殁在狼群中的族人的妻子里外看了几通,也没见到自家男人,霎时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立在部落门前,山鲁耷拉着脑袋走上前,将彩石链子塞到她手中,哽咽道:“阿珖很英勇,祖灵会为他骄傲!”
女人双手握拳,彩石链子哗啦啦掉在地上。
前去接应山鲁等人的汉子们并未着急返寨,反而在落马坡布下阵势,趁着夜幕降临之前围猎先期追至的兽群。
落马坡蜿蜒萦纡,长可数里,其实并不陡峭,然而遍布嶙峋山石,便是骐骥良马到此也莫可奈何,故名落马坡。坡上生长着些蕃密草木,这时节业已干枯。寻常人兽若要徒步通过这片坡地,非得花上一番气力。舍此一途,两侧尽是悬崖峭壁,非插翅不能逾越,令人望而生畏。坡下原本草木莽臻,早已被山民伐作旷野。对于烈山的骑手来说,落马坡正是绝佳的阻击阵地。
高山盘羊最适应的地形,正是这样崎岖不平的山坡。此时天光渐暗,烈山骑手们拥在山脚,把住上坡要道,人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