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鲜卑这边也没什么可怕的了,火把火盆也点起来了。
风雷两人悠悠然坐到两张胡床(大马扎,折叠凳)上,静等更罗提商议的结果——无非成败二字,成的话,就是自己可能的大哥建立的势力添了些劳力和一大批财物牲口,不成就是费些箭只,灭掉这些活动的工具,起码财产和牲畜跑不了。
更罗提那边爆出一片争吵,风雷二人冷笑。哪里都少不了热血青年,或者只凭一腔血勇的愣头青,也少不了毫无胆魄,遇强敌就缩手缩尾乃至屈膝事敌的各种“奸”,不过人心变化而已。像更罗提这般既得利益者,又承蒙领导重任心中装着点属下民众的,反倒是最容易陷入两难,两边不是人,呵呵,真难说啊。
最终,在外边强大的压力下,满是不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一行人,还是愤愤地服从了向来有威望的更罗提,不过随后在更罗提的几声交代中,这些人一楞,随后就满面庄重地点头,随后悄无声息中下去了……
风雷二人犹如看着一副有趣的闹剧,可怜的人啊,若非是早有安排,你们这样的动作,和被人用放大镜在眼皮底下观看有什么区别呢?还有那些被神圣的使命感包围而热血沸腾的人啊,不知道是被作为弃子牺牲掉的么?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总之两人就这样忽如顿悟般的装逼中,哦,最好还是来个精致的茶盘,点缀下嘛——更罗提郁抑地过来,将事情说了一说,风就点头,往吕布这边来了。
到得近前,程熙就笑着轻轻击掌,赞叹道:“好!风大人果是了得,这般三下两下,提上来放下去,每每在那叫更罗提的心念转折关头,便悄然推了一把力,就像坐在驴子上,吊一甘荀(胡萝卜)使之前驱,妙哉!”
“哈哈!”风咧着嘴“谦虚”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吕布和程熙顿时被噎得无语,程熙忍不住道:“啊,在下明白,在释教之中,‘世’为古往来今之时,‘界’为上下四方之所,这世界第三,何解?”
风翻了翻眼皮,不愧汉末的书生啊,啥都要讲个来处,咦,也对,现在这时候,佛教正初入中原,直到一世纪中后期白马寺在汉明帝的支持下建立,才使佛教的得以正常传播,距今一百多年时间,知道这佛教术语的读书人,也可说是博学多闻了。
也不暇细想,恬不知耻大言不惭道:“大哥教导过,做人要厚道,为人要低调,看书要投票……啊,最后一句作废~这第三嘛,就是上天第一”,风食指往上捅了捅,“大哥第二,咱嘛,”风叹了口气,“勉勉强强就拿个第三吧,省得有人说咱不谦虚……”
“咳咳!”吕布和程熙不约而同转身,右手握拳在口中虚握,一副“对不起,我有病”的样子……
雷呐呐道:“这死不要脸的,又在胡吹了……”
笑话过后,几人却是按照计划开始安排了。吕布拿出一个竹哨,“滴~滴~!”尖利的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就见远方三个方向火把大亮,人头涌涌,刀枪并举,看得鲜卑人们一阵后怕。
寡言少语的蒙面马贼们将一个个隐藏的人拽出来,踢到寨中空地上,按家庭为单位聚拢一起,然后就开始统计归拢财物牛羊马匹——人可以归风雷二人走,不过财务牲口,马贼要分一半,这是预先说好的,对常常听到马贼血洗小部族的草原人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起码还有命,还有一半的财产……
正在忙乱的时候,很多马贼“喽啰”都放下刀枪弓箭,赶着归拢牛羊马匹什么的,突然一声大喝:“干什么?!站住!”
顿时人群一阵大乱。
“稳住!不要乱动乱跑!”更罗提一面大呼,一面和部众们有意无意地挡着马贼们的追击路线,使得突然冒出来的几人顺利地抢走几匹马,“驾~驾!”狂呼声中,马蹄声“哒哒”的远去了。
“哼!找死!”
这声音并不大,偏偏每个人都好像听到是在自己耳边响起,随后就听到一声急速的“咻咻~”箭羽破空声,“啊!”一声惨叫,两个逃跑的鲜卑人被射下马来,更罗提凝目看去,却见那马贼首领拿着一张弓,弓弦犹自颤动,欲要再射,自己那几个族人却是已经没入黑暗中,不由心中大叫庆幸。
“提过来!”马贼首领一声大喝。
更罗提心中一紧,急忙转头,却见马贼们将两个族人拖了过来,两人紧咬牙关,闷声惨叫,却是未死!
更罗提头上一阵冷汗。
定了定神,下意识寻找那两个勇武的客人,却见就在身旁不远,赶紧凑上前去,再瞧那俩族人,却见一中肩胛,一中腰胯,被箭上的力道射下马来,拖拉撕裂了些伤口,却说不上重伤垂死,心中一沉——好精准的箭法!
正在惶恐间,就见那马贼首领缓步向前,沉声道:“这两人的家人在哪?提出来!”
鲜卑们惊惶地左看右看,却是无人出声。
“不说是不是?”马贼首领狞笑一声,右手一挥,“拉十个人出来!不说,全部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