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芒照亮了一间间屋子。城门、坊门逐一落锁。游人归家。喧嚣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远去。长安城逐渐沉浸到夜的怀抱之中。
一队骑兵趁着夜色。踏雨疾驰向羽林军营。与此同时。段义云正抹去刀上血迹。踢开一员将士的尸体。翻身上马。
“儿郎们”段义云一声大喝。“今日随我剿杀妖妇。忘身殉国。护我大周社稷。”
“誓死追随将军。”裨将振臂高呼。满营士兵怒吼响应。群情激奋。
“军营……哗变。。”那韦姓的小将还为來得及逃走。就被段义云一刀砍杀。
“随我冲。”段义云挥刀高呼。率领着数千亲兵。朝白兽门杀去。
一队明火执仗的士兵冲进了崇仁坊。潮水一般将武宰相府邸团团围住。破门而入。
宰相府里。女眷惊慌尖叫。家奴奔逃。侍卫们仓促地拿起刀枪。不及抵御。就已经被对方砍到在地。
“乱臣贼子。斗胆包天。”武相国抖着胡子。手剧颤着指着门口那人。
崔景钰分开众人。策马而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他一身银铠戎装。雨水打湿了他俊美的面容。愈发显得英挺伟岸。手中利剑如一泓秋水。直指武相国的鼻尖。
“相国此言差矣。你同韦氏妖妇狼狈为奸、淆乱朝纲。架空天子。鱼肉百姓。你居高位而行暴虐之事。盗权弄政。方是国贼。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长安城的居民们在睡梦中被马蹄声和厮杀声惊醒。惊恐地闭门合窗。一盏盏灯火被吹灭。
千名士兵身穿黑衣。分成数队。悄然奔袭城东北各坊。雨声遮盖住了他们的脚步声。韦氏一派的官员被惊动时。士兵们已经杀进门來。有的人甚至來不及起身。就被斩杀在床榻之上。
大明宫中。韦太后凄厉怒吼:“你说什么。羽林军何在。怎么会让李崇闯进宫门來。”
内侍磕得一头是血。哭道:“太后。羽林军已被策反。打开宫门放乱贼入宫。现在已兵至凌烟阁。”
“增……增援……”韦太后竭力道。“敲钟。勤王。”
“太后。宫中侍卫皆反。宫中已无人听从指挥。还请太后移驾。”
宫殿外。阵阵杀声已随着雨声传來。宫婢内侍们惊恐尖叫。四下奔逃。军队的火把之光已照亮了半边天空。
韦太后跌坐在床榻上。难以置信地呢喃:“逃……逃去何处。我家的子弟们……我韦家的江山呀……”
“你们韦家。哪里來的江山。”
李崇一身雨水。跨入宫殿。在他身后。无数黑甲卫士持坚执锐。涌入大殿。将尖刀指向那个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的女人。
“千里云霄。万里河山。皆都姓李。这天下。从來都沒有你们韦家一席之地。”
新帝狼狈地在宫中长廊上奔逃。将后妃宫婢们远远甩在身后。
“陛下。陛下等等。”卫佳音抱着儿子。吃力地追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甩开她们这些累赘跑得不见踪影。
小皇子嚎啕大哭。卫佳音欲哭无泪。
一队士兵猛地自前方宫门涌入。将新帝堵截下來。
“陛下何处去。”卢修远挥去脸上雨水。手里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唐刀。嬉皮笑脸道。
“卢驸马。你也反了。”新帝惊愕大叫。“你将长宁如何了。”
“长宁只要能安分待在家中。我自不会伤她。”卢修远一笑。昂首挺胸。一副精悍骁勇之气。再不复往日木讷呆板之态。
他大手一挥。士兵一拥而上。将新帝拿下。
女人们纷纷尖叫。卫佳音抱着孩子躲在皇后身后。旋即被她重重踹了一脚。
“胆小怯懦。妄为皇子之母。把孩子交给母乳。你我今日就一同陪着陛下殉国吧。”
“不。。”卫佳音惊恐尖叫。抱着孩子不放手。
“谁要杀你们了。”卢修远啼笑皆非。“女人真是麻烦。”
皇后一愣。一群宫妃皆被拿下。
泰平公主府里灯火通明。一片寂静。天地间只闻淅淅沥沥的雨声。绵绵不绝。
泰平站在穿衣镜前。面如肃穆而坚毅。丹菲同武娘子服侍着她。将绣着彩云金凤的朝服穿戴在身上。
镜中的泰平公主沒有了往日亦真亦假的和煦笑容。她的面孔美艳而冷峻。极其酷似已经过世的武皇后。褪去了柔和的外壳。露出來的。是皇家血脉中带來的威仪。和宫闱成长中学会的冷酷。
天家公主。雍容华贵。此等气度风范。是不但是与生俱來的血统赋予的。更是经历风霜人事后。磨练和沉积而來的。绝不是普通贵妇仕女们那种矜贵端庄所能够媲美。
丹菲不禁对泰平公主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什么时辰了。”泰平问。
丹菲看了看沙漏。“就快三更了。”
话音刚落。一声洪亮的钟声就穿过茫茫雨夜。响彻了整个长安。甚至穿透黑夜。传递到更加遥远的地方。
当。。
又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