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的生活。
人各有命。她曹丹菲上辈子不修。这一世才会年纪轻轻就颠沛流离。吃尽苦头。
眼看时辰不早。丹菲告辞而去。正要上车。恰好碰到段义云回府。
段义云一见丹菲。双目倏然一亮。丢开缰绳道:“正要寻你。來。有事与你说。”
段义云带着丹菲走到一侧。用极低的声音道:“过几日……过几日。京中或许会有人闹事。你别的休管。只跟紧了泰平公主。她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明白了吗。”
丹菲暗暗一惊。隐约明白。他们已经决定起事。此事实在太过重大。纵使她素來镇定从容。也不禁呼吸急促。微微发颤。
“我能帮什么忙。”丹菲轻声问。
段义云温和一笑。“你只要不涉险。便是帮我了。”
“这事不用告诉锦娘。”
“告诉她做甚。”段义云勾了勾嘴角。“她什么都不懂。说了只会吓着她。”
丹菲想想也是。笑道:“能不用操心。倒也是福。”
“辛苦你了。阿菲。”段义云低语。声音低沉淳厚。犹如呢喃。“若大功告成。你的苦也就到头了。”
丹菲心跳如鼓。缓缓地点了点头。
回了公主府。泰平公主正在同薛简密谈。不见丹菲。丹菲推测他们定是在商议几日后的那事。也不去多问。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丹菲定了定神。叫來萍娘。道:“过一两日。我会寻个借口派你出城。到庄子上去。到时候你是装病也好。装伤也罢。先别回來。”
萍娘凝神看她。忽而笑道:“我也估计着差不多了。”
丹菲会意。“姐姐真是女诸葛。”
“诸葛算不上。只是。我想跟着你一道。”萍娘道。“也不是我不怕死。只是你我既为姐妹。就该互相照应。甘苦同当。再说。你那嫂子遇事定是束手无策的。我还能帮你一二。”
“那……只有连累你冒险了。”丹菲握住萍娘的手。
萍娘笑着把她发间玉钗扶正。道:“你可就要熬到头了。”
丹菲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宁静的日子还在很久之后才能到來。”
萍娘只当丹菲是近乡情怯一般。苦了太久。眼看着好日子來了。却不敢轻信。
既然要走了。丹菲便想着收拾东西。可是金银珠宝她都不打算带走。那些古玩字画更引不起她的兴趣。她环视整间屋子。发觉就连此刻身上的衣衫和钗环都不是她的东西。
她从蕲州带來的飞钱。早就转移到刘玉锦那里了。如今她空着双手。说走就走。倒是來去轻松。
丹菲不禁想。沒准将來她离开长安之际。也和现在一样。什么都沒留下。什么也沒带走。
陷入繁华一场。也不过如此了。
想到此。她不禁失笑。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丹菲还在构想着将來离开长安。在水草丰沛、民风淳朴之地买个庄子。悠闲度日。她若成亲。有了自己的孩子。还可以同他们讲述自己当年的经历。
提到成亲。丹菲忽然想到。若她真离开长安。也并不是什么都沒有留下。
至少。她的心。是带不走了。
之后一连数日。都过得极其平静。天气却是一日比一日闷热。天边时常有闷雷滚动。偶尔下一场雨。几刻便停。一直沒法稍解这熬人的暑意。
雷声就仿佛两军对阵之前的鼓点一般。将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一声声昭示着惊天动地的暴雨的到來。
到了二十一日。天空终于起了风。带來了浓厚的水气。屋外偶尔有雷声自极遥远的地方传來。却像是敲在丹菲心坎上的钟声一样。
泰平公主却极悠闲安详地坐在清凉阁里。叫來乐伎吹拉弹唱。听曲解闷。丹菲则在旁边为她侍候茶水点心。
“我昨夜竟然梦到了母亲。”泰平忽然道。目光望向飘渺的虚空。“母亲还如我如今这个年纪一般。倒是笑容慈爱。一点不像她晚年那严肃凌厉的模样。”
丹菲递了一碟冰镇奶酪樱桃过去。道:“武皇后可在梦里和公主说了什么话。”
泰平笑了笑。“还是那几句老话。说我是她几个儿女中。最酷似她的。要我莫要让她失望。”
丹菲笑道:“女儿偶尔也会梦到父亲。子欲养而亲不待。醒來总要哭一场。”
泰平幽幽呢喃:“是啊。我可是最酷似武皇后的呢……”
午后。外面狂风大作。几个惊雷在头顶炸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窗户上。继而逐渐密集。转成了瓢泼大雨。
暴雨和清爽的北风驱散了挤压依旧的暑气。府中婢女们纷纷在夫人的带领下。走到屋檐和游廊下赏雨。
丹菲脱了绣花鞋。换上木屐。和婢女们一并在风雨廊里踩水嬉戏起來。少女们的欢笑声给着阴沉的午后添加了一丝光亮。
这场暴雨一直下到入夜才转小。却一直沒停。
公主府里掌起了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