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员外郎摇头。
“那您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安郡王韦钟想要这个东西了。”
“自然。”段员外郎有些不耐烦。“莫非是刺史得罪了高安郡王。”
“不止。”丹菲讪笑。“段公。小女这样说吧。若我已将东西交给了韦家。那我绝对不会冒名进段家。我早就远远逃开。隐姓埋名地躲得起來。不和你们段家牵扯上半点关系。”
段员外郎紧咬牙关。重重哼了一声。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丹菲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纸包。递到段员外郎手中。
纸包很轻。边角都已磨损。但是火漆封印完整无缺。
段员外郎掂了掂。留丹菲在原地。自己推门走了出去。转头钻进耳房里。
大管事跟随过來。递过來一把裁纸刀。段员外郎沒接。直接用手撕开了纸包。几张纸落在了榻上。这些纸张。有的是來往书信。有的账册残叶……段员外郎越看越惊心。出了一头大汗。面色苍白如纸。
这竟然全都是高安郡王私铸钱币和兵器的凭证。
段员外郎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塌上。
“大官。此事怎么办。”大管事知道事情严重。忙把这些书信都收整起來。
“二弟呀二弟。你究竟闯了什么大祸。”段员外郎欲哭无泪。“你……你自己死就死了。又何必要拖累我们一家呢。韦家也是你能招惹的。”
“大官。”大管事摇着他。“此事事关重大。却是可以给二官洗刷罪名。”
“洗刷罪名。”段员外郎苦笑道。“这东西一拿出去。我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再做官了。不但如此。若韦家报复。我怕还要身败名裂……就像二弟一样。哈哈哈哈。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从小他就是最谨慎正直。衬得我庸碌无为。如今可好。他的正直害得他和义云丢了命不说。还害得我也落到这般田地。”
“那大官有何打算。”管事问道。
段员外郎抹去了眼角泪花。从管事手里接过那叠纸。放在烛火上点燃了。火苗迅速就把纸张吞噬殆尽。
“大郎……这恐怕……”
“我是庸碌之辈。不像二弟一心想建功立业、千古留名。我只求一世和乐安康。子孙平安。如今段家还留着一个底子。好歹还能维持门楣。若是招惹了韦氏一族。我们段家就完了。”
段员外郎含泪长叹。“二弟。你尽可怨我胆小怕事。我却笑你愚蠢。就连太子都不敢和韦后做对。你哪里來的胆子。岂能因你一人。累及段氏满门。”
说罢。打开窗户。风将燃烧殆尽的灰烬吹散。
段员外郎返回正堂时。丹菲依旧安静地跪坐在席垫上。低垂着头。恭谨温顺。段员外郎刚有点心软。可又猛地想到她带來的一连串的噩耗。看向她的目光顿时满是厌恶。
丹菲微微皱眉。隐约感觉到了这股恶意。这时。一阵风从屋外吹进來。带來了段员外郎身上的熏香。以及一股淡淡的焦糊的味道。
有谁烧了什么东西……
电光石火间。丹菲明白了过來。
这一瞬间。她心跳如鼓。汗流如浆。后背阵阵冷意袭來。仿佛要将她四肢百骸都冻结住。
段员外郎烧了书信。这意味这一点。便是段宁江临终前的担忧。终于发生了。她这个大伯。果真不可靠。
丹菲从來沒有像此刻这样。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她并沒有去取那个寄到京城的包裹。那张邮驿凭券依旧藏在她手上的镯子里。她交给段员外郎的。是她当初捡來的送给张龄玉将军的包裹。段宁江说过。那份书信里的东西并不重要。所以丹菲才拿它來一赌。
现在。丹菲都不知道自己是赌赢了。还是赌输了。
段员外郎声音沙哑地开了口。道:“这东西。你可看过。”
丹菲摇头。“阿江说过。此事我知道的越少。对我越安全。小女贪生怕死。宁可少知道点。不过。我眼看着阿江惨死。又被高安郡王的人追杀过。所以多少也能猜出大概。段公无需担心我说出去。我空口无凭。也沒人信我。不是么。”
段员外郎沉默片刻。道:“你想要段家庇护并不难。但是你得在此发誓。此事永远都不能为外人道。”
“我以亡母之名发誓。绝不对外人说一个字。否则暴尸荒野。做个孤魂野鬼。”丹菲指天发誓。很是利索。
如今段员外郎不可靠。就只有那个崔家表兄了。崔四郎既然已经见到了卫佳音。沒准也知晓此事了。便是不知道。她是段宁江指名之人。也算不得外人。
段员外郎补充道:“此事我也不会告知家里人。你可以放心做你的段家五娘。只是必须遵循家规。尊敬长辈。不得给段家抹黑。”
“段公……大伯放心。侄女谨遵教诲。”丹菲伏地谢道。
段员外郎面色惨白地长叹一声。道:“你去见你伯娘和你娘吧。让她们带你去见老夫人。”
“谢大伯收留。”丹菲重重磕头。起身离去。
等走出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