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光横斜,残阳如血,点落在地,好像斑斑血迹。
辰心穿梭在这一片林子中,好像踏着鲜血而行,他的两颗瞳孔,此刻在昏黄色的夕阳映照下,显出略微的澄黄之色,两朵金色莲台映射在他的瞳膜之上,缓缓转动,露出一种清冷而淡漠之色。
风吹树动,尽入耳中,洗涤他此刻的愤怒的内心,面对一个未知的敌人,辰心知道,让自己的理智时刻保持清醒,是必须的,否则,人未至,他就输了一半。
长枫林,
此林不在千昭峰范围之内,甚至不在任何一个峰头的领地之内,只是划在了宗门范围之内,已经靠近了后山的边缘,是一处宗门与后山交界的夹隙,这一地,不受任何一峰管辖,常被弟子用来解决私怨之用,也是一处染血之地,林子中一片地方,不少树木都被打得摧折,只有老树桩残亘在那儿,还留着不知何时染上的干涸血迹。
一道白色人影立在那里,全身一席麻衣,笼罩了头,覆盖了脚,身体都覆盖在了那一袭麻衣里面,人影就孤零零立在那里,衣着犹如为死者送葬时的一身白色麻服,在夕阳下,好像在为谁送葬。
白与黄昏色,交织出一幅悲歌。
女者在悲吟,那是一曲丧歌,在人死之时亲人送葬死者时所吟唱的歌,充满悲意,让人心生出凄凉,闻着垂泪。
辰心从一旁一条道上走出,立在一边,缄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那一袭披麻之人,听她悲歌。
“你可记得,我七岁之时,你送我的挂铃,今日依旧傍我身侧,愿你死后极乐。”
“你可记得,我十八之时,你送我的青色绸缎,今日我依旧缠身,愿你魂归太虚。”
“你可记得,我二一之时,你赠我的发簪,今日依旧盘我发冠,愿你来世承愿。”
“你可记得……愿你生世安好。”
歌声悲泪,林鸟不鸣,走兽不动。
辰心闭目,声声入耳,牙齿都咬紧,被这声音刺痛,待他睁开之时,就是上步而前,手伸进胸口,将那张人面信揣在了手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知道你为谁送葬,对死者是谁也不感兴趣,若是你悲歌之人是我所害,尽管来杀我,就算是死,也是因果循环,我也无所怨言,卸我骨也好,抽我筋也罢,但是,为何动我故人,知失者之痛,为何还如此做来?!”
辰心上前,立在那人之前,一双眼睛中透出压不住的怒火,血都冲到脑门子上了,手触到人面信刹那,理智就彻底没有了,人面信丢在那人身前,他就是含怒猛地一拳朝那披麻之人的脸打去!怒!
彭!
那女人没有闪躲,实实在在挨了辰心一拳,一张姣好的脸上,顿时一片青红,嘴角渗出血来。
“黑胖人呢?”
那人并没有回答,手捂在脸上,一双素白的手,缓缓褪下遮着脑袋的麻衣兜,还挂着泪的脸上露出一片惨淡,“三年前,我答应兄长,今生同行,生死不离,今日我要杀你祭他英灵,再去与师兄相聚,否则师兄他会寂寞。”
“谁管你去死,回答我,黑胖人呢?”
辰心喝问,血涌上了脑袋,又是一拳头狠狠朝着女人那张脸砸出,在拳头砸到女人脸上的刹那,一泓血却是猛地飙出,参杂在他的视线之中,只见一道纤细的剑光泛出黄昏光泽,剑尖已经没入了他的肉内,竟是从辰心的肩狎骨刺入。
血喷出,染红那个女人的半张脸,这是一个疯狂的女人!
辰心被这一阵剧痛激得也是冷静下来,在剑刺入一个指节的长度之时,猛地跳了开来,避免被刺穿。
“请你去死,祭我兄长在天之灵。”
那女人头盘冠,手上握着一把长剑,向辰心杀来,居然要杀了辰心。
“女人!女人!疯女人!”
“我辰心入宗至今,鲜出峰头,所识者不过二十之数,手未染血,有你有何仇怨?你这疯女人!”
辰心吼道,一双眼中,两朵金莲骤闪,盯着那女人手上长剑,风吹草动,在辰心眼中,骤然放缓,好似时间被拉长,捂在伤口之上,辰心忍痛闪躲刺杀而来的一剑剑杀招,没有丝毫招架之力,衣服还是被一道道划破,身体上细小的伤口不断增加,血染红了衣裳。
“祭吾兄韦上关之英灵,愿吾兄之魂永得安息。”
她悲吟,手上长剑不停,灵元灌在剑上,招招点向辰心的死角。
“蠢女人,蠢女人,蠢女人,”辰心在听到韦上关三字的刹那,眼一睁,骤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吼了起来,一招避过那刺来的一剑,身体侵近女人,抬手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啪得一声在她脸上烙下了五个指印!
“有目而无珠,你双眼生来何用,真凶在而不去屠,枉杀无关之人,你兄若有灵,当死不瞑目!”
女人手持长剑,挑向辰心命门,让辰心疲于闪避。
“你兄已死,死者当重,你以血祭他灵,欲屠人屠己,他若有灵,当入地狱,下九幽,永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