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我们思前想后,觉得不适应工厂的改革和发展。经大家商量决定,特向厂领导提出几点要求。一、非转农,退回我们的农村户口;二、还政府给我们的安置费八仟元;三、退回我们的土地。
此致
敬礼!
方家营在南机二厂工作的全体职工
方大毛念完,把稿子交给方水桥。
“大家听了,有没有意见?”方水桥说。
大家没有吭声。
“没有就签字,我先带个头。”方水桥说完,从大毛手中拿过笔来,歪歪斜斜地写上方水桥三个字。
看到有七八个人在争着签字,方水桥说,“白纸黑字,谁也不能做孱头,稀屎狗。明早上就看表现了。”
签完字,已是深夜1点多钟。院子里只留下水桥和大毛。
“我们把事情惹大了!”大毛担忧地说。
“怕个球,头砍下来碗大个疤。”方水桥干脆地说。
2、
第二天早晨,齿轮车间的门口聚集着一大群职工,有的蹲着,有的站着;男的站在前面,女的缩在后面。他们都是家住方家营的职工,昨晚在方水桥家开了会后就采取统一的行动——罢工。
左文看到车间门口的一大群人,走上前去,挥着手说,“上班铃响过了,快进车间。”
“我们苦不够工时,不干了。”一个男职工懒垮垮地说。
“你们的工时只考核108小时,够少的了,怎么会苦不够!总厂职工要考核208小时的工时的。”左文那瘦小的容貌激动起来。
“但这个政策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一过,我们又要喝西北风了。”大毛阴阳怪气地说。
“三个月的适应期还不够?你们又不是学工,你们都是有七八年工龄的老工人了。”
“你们说我们文化低,素质差。我们就是文化低,素质差。我们蠢,我们笨,就是适应不了你们的改革。该行了吧?”大毛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一个青工在车间里大声喊,“左主任——袁厂长电话找你。”
“我现在去接电话,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到办公室里谈。”左文说完就向车间里走去。
“我们就在这里晒太阳,多舒服!”大毛说。
“想不到我们大毛还有点歪口才呢!”水桥说。
“歪材只适合进灶窝洞。”一个妇女调侃地说。惹得女人们一阵“格格”地笑声。
“什么正材歪材的,只要是材都有用。”大毛听到女人们在议论自己,飘飘然地说。
这时劳动人事处的牛德强拿着一本记录本来检查劳动纪律,看到车间门口一群人没有上班。走上前质问一个矮个子的男职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上班?登记下来!”
那矮个的男人胆怯地往后缩。
大毛迎上去,冲着牛德强说:“他叫盐是咸--我叫糖是甜。”他的话又引起一阵笑声。
“什么......你不要和我兴科场!”牛德强说。
“是你和我兴科场,还是我和你兴科场?”大毛挑衅地说。
“看门狗......”人群中有一个骂了一句。
“你骂谁?你给我站出来!”牛德强气愤地要去抓那个骂人的人。被大毛等人挡住了。
“看门狗,——老子就骂你这个看门狗。”那人指着牛德强,也要向外冲。
这时有人说,“袁厂长来了。”争执的双方凝固了。只见袁锋和安小华快步走过来。
“袁厂长——我叫他们去上班,他们还骂人。”牛德强要争个理。
“骂人是一个人,你怎么说‘他们’?我们都骂你了?”大毛纠缠着牛德强的小辨子不放。
“看他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子,一来就想压工人,工人不是他的下饭菜。”方水桥这时站出来,向袁锋说。
“谁狐假虎威?”牛德强也不甘示弱。
“小牛,走走走……”安小华拉着牛德强走出了人群。
袁锋大声说“同志们:冷静一些好不好?改革中出现一时不能适应的新事物,在改革中会逐渐适应理解的。我不赞成大家不上班来闹,更不赞成集体不上班来闹,我主张用协商解决的办法,你们可以选几个代表大家意见的同志坐下来谈,也可以个别到办公室来谈。集体闹事、大鸣大放是****的遗风,我们是不赞成的。”
“我们选方水桥代表大家去谈判。”一个工人在人群中大声说。
“大家应该明白,这不是谈判,这是协商,工人阶级内部是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的。”袁锋说。
方水桥站到前面来,向人群中大声喊:“大毛--桂珍--刘大水--我们代表大家去谈……去协商。”
在办公室里,方水桥拿出了方家营职工联名签字的要求递给袁锋。
袁锋看完后,指着密密麻麻的签字问:“有多少人签名?”
“刚好一百单八将。”方水桥语气中洋溢着自豪的成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