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已晚,就不留二位了。赵大夫,晚些时候我再向您请教。”
赵长岐与段衡白相视一望,知园中必又有事发生,也就不再多言,道了告辞,便由秋茗领路送了出去。夏霜浓忙抓住春桃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春桃脸孔也有些白,宽慰道:“三奶奶莫急,已是过了凶险,现下无事了。”
夏霜浓煞白了面容在椅子上坐下,抬手扶额:“夏月才出事,冬蝉又说突然下半身出血不止,你叫我怎么放心?只那赵大夫总是个男人,况且冬蝉自有二少爷请的大夫照看,我无法……”
“三奶奶切勿太过担心。冬蝉也是唯恐三奶奶忧思过甚,才事后差人过来告诉一声,不想是奴婢的罪过,言语之间说得不清楚,叫奶奶担心了。”
秋茗也道:“也无大事。冬蝉本就被二少奶奶毒打得身体虚弱,再加上突闻夏月没了,她身上本也未干净,就酿出些事情来。”
夏霜浓听着,忽然起身:“我要去看一看她才安心!”
秋茗与春桃双双拦住,道此时已见天黑,况冬蝉也确然无事,如此慌忙着急的去了,反倒让冬蝉也不安心了。明日去探望也是一样。夏霜浓听着有理,被两人劝下来。一天劳累,她在浴桶内泡着,不觉就睡了过去。还是秋茗喊了她起来,才到里间床上去睡。
睡梦里颠来倒去,许多事情过眼云烟般一一划过,她似梦似醒,一觉起来,头倒疼得厉害。看着天也不早了,她起来去看替夏月守夜的秋茗等人。不想一到夏月的房里,秋茗不在,夏月亦不见了。夏霜浓登时就急了起来,忙喊了人来。
彼时秋茗正在春桃房里,听到喊声,忙都跑了出去。
就见夏霜浓急气得大冷的填,额上尽是汗。秋茗忙道:“奶奶且莫着急,夏月不过是叫段公子派人来送到外面庙里安放了,并无事。”
春桃也道:“奶奶昨日劳累,奴婢与秋茗便想着让奶奶多睡会儿,未敢打扰。倒反叫奶奶着急了,是奴婢们的罪过。”
边说边与秋茗一道跪了下来磕头。
夏霜浓一听夏月无事,这心里方安了些心。要她两人起来道:“你二人的确鲁莽,不过,出去也好。”
话音未落,就有丫头传话说大奶奶请三奶奶过去商量要事。夏霜浓忙进去换了衣服,随传话的丫头去见苏蕙茹。方进门,红衣走到她跟前,屈膝福了一福,遣了那丫头下去。霜浓自进门来与红衣无所交集,向来有什么话都是丹书替苏蕙茹传来,有什么拿到西房的,也多是丹书。今朝见红衣拦下她,似有话说,便觉得奇怪。
“三奶奶不常见红衣,恐是奇怪。却也勿须担心,红衣只替人传句话。”她走近前来,霜浓蹙了眉。耳朵边就听到她似风如云的一句:“‘三妹务必当心’。”
夏霜浓心上一阵,顿似一场大浪打过来,激得她浑身湿透,气亦窒住。待得醒过神来要问,那红衣已越了门栏出去。她收拾心神,拿手绢子在鼻端点了一点,转过身往里走。
三妹,会唤她三妹的,又如此行为怪异的,除了段衡白没有旁人。不想红衣竟会是他的人。如此看来,他对苏蕙茹是当真“用心”。不过是为了生意,何必这般用尽心机来对付苏蕙茹?霜浓怀疑起他的真正目的来。
正当想着,书房的门打开,丹书出来迎她:“三奶奶来了。”
霜浓浅笑:“丹书姑娘,大姐可在里面?”
“大少奶奶正等着你哩!快进去吧!”
她替她开了门,见着她进去了,又将门带上。甫一进这修在僻静处的书房,鼻端便有一股香气,像是在哪里闻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三妹来了。”
在里侧大书案旁练字的苏蕙茹听到声响说了一声,霜浓便收了心神,绕过一方画屏走过去。
倏忽间眼底收进那画屏之上秀芳之景,略愣了一愣。苏蕙茹眼梢瞥见,将笔搁了,走过来搀她的手,错身挡过,眉头微皱道:“此番请妹妹过来,是有事要求妹妹。”
那画屏之上蝴蝶乱飞,丛林玉秀,栩栩如生,与方才走过来时见到的一面似有不同,却又无异处。恐便是双面绣中的未着描金的一种。唐府专得此功,她书房里有一两面实属正常,不过,她却好似不愿叫人瞧见一般。霜浓心中生疑,面上未露分毫,只殷殷道:“自霜浓进府来,大姐多方照应,有什么事还需说求不求的?但说无妨。”
苏蕙茹便点头道:“昨晚我亲往拜访雷知县,二妹的事,恐难压下来。”
夏霜浓心中思量,雷知县如此不通情理,归根结底不过是苏蕙茹不肯称他的意。唐府在储良镇非一朝一夕,雷知县却以苏蕙茹是妇人当家而诈要好处。初始,苏蕙茹方接下一家重担,不得不忍他再三欺压。如今几年下来,唐府虽在仕途之上人丁凋落,在生意之上却是蒸蒸日上。此番拿下进贡一事,苏蕙茹自以为正是时候摆脱他无礼纠缠,便不再以银钱好处待之。雷琦生必死咬住不放。薛浛梅叫人诬告,她又险些被雷琦生关押收监,事无凑巧,恐都有些关系。霜浓自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