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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3 / 5)

商店里点着的蜡烛在风中摇摇晃晃,这时,人们的耳朵对周围声响就变得敏感起来,远处有人走动时“噼噼啪啪”的声音、金鳞溪流过时“哗哗啦啦”的声音、街两边的店铺关门时户枢发出的“咿咿哑哑”的声音……都在寂静的背景中格外地清晰。

过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你认为,社会主义是一个什么样的主义呢?”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话。

于是,她一边继续向前走去,一边说:“毛主席说‘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所以,我理解社会主义就是反抗压迫的主义,目的就是要建立一个没压迫的社会。这既是周文龙和他的同学们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

我说:“他们的奋起反抗,也许有一个可以让人肃然起敬的理由,然而,对于你来讲,不仍然是‘置身事外’吗?”

她说:“不!我没能够置身事外。我母亲一九五七年的时候,只是响应党的号召,给厂里的党支部书记提了些意见,就被划为****,使她在以后的工作中常常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而遭受歧视。还有,**********中我父亲因为同情造反派,就被写了黑材料装进档案里。我知道我的父亲母亲都不是坏人。我父亲有时还会表现出一点愤怒,我母亲甚至连愤怒都没有,至多有点悲伤。她从来没有想到要颠覆什么,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但他们为什么只能成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战战兢兢地度过自己的人生。我不知道,有谁能够永远地、一贯地正确;我不明白,一部分人凭什么对另外一部分人操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包括剥夺他们头脑中的思想,捕杀他心灵里的疑惑,消灭他行动上任何表达的可能。”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悲怆,声音凝重,饱含着深沉的人生体悟,有一种少有的重量感。

这还是我心中原来的那一个单纯的甚至有几分幼稚的杨南雁吗?

真是大象无形么!以前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过这些呢?

我的精神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仿佛大地都在晃动。我说:“如果真象你所讲的那样,他们要面对的是当权派们利用手中的权力所动员起来的一切力量,那么,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她不无悲哀地说“实际上当他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起来造反的那一刻起,就踏上了一条注定不能回头的道路,只能一路高歌,勇往直前。”

“也就是不问收获,只问耕耘了。”

“应该是吧。但我坚信——人民有反抗压迫的权利。”

她口吻中视死如归般的悲壮深深地感到了我,也让我的希望一片黑暗,就问:“闻梅给你的那封信,你都看了吗?”

“我看了。”

“那么,你准备怎么回她的话呢?”

“你替我感谢闻梅姐,告诉她,这次,我就不麻烦她了,但我会永远记得她过去对我的帮助和现在对我的关心。”

以前,她只是叫柳月是姐,我第一次听她把闻梅也叫做“姐”。她的声音徐缓而沉重,让我听起来有一种与过去告别的痛苦和悲伤。

想起了在武斗中双方对峙时那寒光闪闪的枪刺,我还是想作最后的努力,于是说:“这不仅仅是闻梅的想法,包括柳月和我,我们大家都惦着你,希望你回到我们中间来,大家还象从前一样,至少不至于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兵戎相见,你不知道,那天在小广场的冲突中,看到你就在那辆宣传车里,我和柳月是怎样地为你揪着心。”

“那天在小广场上,你也在他们的队伍里?”她惊愕地问。

“是,我和柳月都在。”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眼里闪动着泪花,深情地说:“谢谢你,谢谢柳月,谢谢你们!你们的关心真的让我感到好温暖!”

她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一起往前走去。

我的纠结已经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我知道,我已经无法说服她了,心里充满失望和惆怅。

半个月亮从纷乱厚重的云层里挣扎出来,天空和大地又是一片朦胧的月色。我们顺着那条已经共同走过一次的路,经过静悄悄的码头工人俱乐部向江边走去。涨水的季节又来了,一天天增高的水平面让人感到它那沉默中所蕴藏着的巨大力量。上一次来这里时泊船的河岸已经被淹没了,一溜的木船就泊在了老化龙桥半圆形的石拱下,一排桅灯在黑暗中摇摇晃晃,从一只木船上颤悠悠地飘来一嗓苍凉老迈的歌声:

高山岭上一树槐,手扳槐树望郎来,

娘问女儿望什么?我望槐花几时开,

——几乎说出想郎来……

接着另一只船上响起一嗓猴急火燎的回应:

想不到姐儿我设个法,跳到井里变蛤蟆,

早晨你挑水我“呱”三声,晚上你挑水我三声“呱”,

——姐的心儿也呱软哒……

那民歌里厚重的感情底蕴触动了我心里的感动,想起了那首特意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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