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口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个曾经红火过一阵的辩论台却有些破旧了,一条早已褪色的红色的会标一头还挑在竹竿上,一头却掉在了地上的泥淖里,弧形张贴栏里仍然张贴着一些大字报和花花绿绿的传单。那辆宣传车就停在小广场的旁边,向四周发出它高亢激昂的声音。几个工业大学的男生保镖般气势汹汹地站在车的两旁。
我们远远地站在广场边上,一直等到那篇文章播完,那几个男生钻进车里去,然后,那车又发动了,缓缓地向前驶去。
那是一辆救护车改装的宣传车,在后车门打开的时候,我们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人坐在里面,虽然也是一个女的,却不象是杨南雁。
“放的录音。”葛利江说。
呆呆地望着已经远去的宣传车,我心里仍存着一丝希望,说:“只有见到她本人才可以核实了。”
“核实什么呢?”
“至少可以知道这篇文章到底是不是她播的吧。”
“是她播的又怎么样呢?”
“她原来是我们这边的,突然转到对方去了,而且回过头来就这样地骂我们,这弯也转得太急了吧”
“其实不必大惊小怪,你记得也是在这里,周文龙曾经让杨南雁试播一段稿子的事吗?当初我问她,如果战旗兵团与独立师站在了对立的立场上,她还准备去做他们的广播员吗?她就没有正面回答我。”
葛利江的话,让我想起了从云龙区回金鳞湾的那天晚上,杨南雁在车上给我讲的那些话,刚才还保留着的那点希望便暗淡了。
葛利江看了看我,说:“其实,人各有志,她要去哪里当广播员,那是她的自由,别人无可厚非……”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只是她这样慷慨激昂地来读这样一篇与实际发生的情况八杆子都打不着稿子,怕是有点儿太委屈她的良心了。”
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葛利江碰了碰我,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就在弧形张贴栏旁边,一个穿猩红色上衣的人正在向着我们招手,定睛一看,正是杨南雁。
我们向她走过去,葛利江问:“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专门来这里等着,听播放我的播音效果的。”杨南雁一脸的兴奋,。
“宣传车里播送的真是你的声音?”
“那当然哪,感觉水平怎么样?”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们。
葛利江说:“‘高,实在是高’!”我听出他引用的是电影《地道战》中那个伪军头目汤司令的一句台词,感觉话里有一种讥讽的味道。
杨南雁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兴奋里,说:“周文龙上次让我播过那篇稿子后,再也没有找我,我还以为不会找我了哩。谁知昨天周文龙找到我家来了,跟他去了后,就录这盘磁带。”
他们说话间,我一直没开口,这时我问:“他怎么知道你家在哪里呢?”
“是我爸带他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互相认识了。”
“你会不会以后就到他们那边去了呢?”
“我也不知道,周文龙说要看一看播放后的反应。”
她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似乎即便是去也并无什么心理障碍,我看看葛利江,不知道该说什么。
葛利江冷冷地说:“你知道金鳞中学独立师也参加了那天的游行吗?”
杨南雁问:“学校里没有谁受伤吧?”
“除了汤博和柳月,没有其他人受伤。”
“柳月姐怎么啦?”她关切地问。
“不严重,只是脚扭伤了,估计在家养几天就会好了。”
“在家!也就是说不能到学校了,这么严重啊,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于是,我们一起向前走去,一路上她仍然兴致很高,问了些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有一搭无一搭地敷衍着,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忧虑。而葛利江却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回答,一副超然事外的样子。
到了金鳞湾汽车站,葛利江说:“我到新华书店找本书,就不上去了,你们俩上去吧。”
我和杨南雁绕到胡同后面,推门进去,在楼下喊应后,上到楼上。
“柳月姐!”杨南雁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
“噢。”柳月应了一声,却有些勉强。
“听说你受伤了,给我看看,严重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就好了。”柳月坐在床沿上,把脚伸给她看。
她们讲话的时候,我倚在窗户前,看着马路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和车辆。一会儿,那辆宣传车从前面绕了一圈后,又开回来了,马路上传来杨南雁那放大了的声音:“……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党中央关于陵江市**********的三点意见传来,金鳞湾地区的广大革命群众倍受鼓舞,组织了拥护党中央三点指导性意见的大游行,可是,正当兴高采烈,载歌载舞的人们来到化龙桥中央的时候,金鳞湾一小撮‘主力军’的暴徒突然开车堵住了游行队伍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