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我不知道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还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愚蠢而不知道。
王远志显然生气了,大步地走着,边说边走地告诉我们:“在造反者联盟那帮人里面,就周文龙还能听我几句话,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现场仍然是一片混乱,呐喊声和叫骂声响成一片。
王远志回现场指挥部去了,柳月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和我们一起去到那儿的人们清楚地看见了刚才警备司令部大门前发生的一切,对柳月和我的行为大为佩服,一阵猛夸。
天色已经很晚了,深蓝色的天空中,半个月亮从云层中探出脸来,几颗小星星在夜风中闪闪烁烁。料峭春寒中,大家早已饥肠辘辘,又累又冷,既看不到结束的希望,又不能有所作为,一种燥动不安的情绪开始漫延开来,几个青年工人议论说明天还要上班,要贺志纯到指挥部问一下,是不是可以撤了。
自从枪声响过之后,警备司令部门前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剩下的人也再没有力气狂呼乱叫了,疲惫不堪的人们偃旗息鼓地坐了一地。这时,警备司令部大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锣声,紧接着周文龙提着一只话筒走出来,把坐在地下的人们往后赶,在人群中清出了一块空地,然后对着人群说:“由于刚才‘黑警司’把枪口对准群众,公然与群众为敌,因此,现场指挥部决定,把明天的批判大会提前到今天晚上召开,现场批判‘黑警司’和‘革联会’坚持资产阶级反动路线,镇压革命群众的卑劣行径和丑恶嘴脸。”接着,他大吼一声:“把‘黑警司’的黑司令孙大怀押上来。”
他的这一声大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场一片寂静,人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从树丛后转出两个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话筒。一人手里高举着一个稻草人。这个稻草人歪戴着一顶绿军帽,身着一身破军装,奇大的头部罩着一张纸,纸上是以漫画形式勾勒出的一张孙大怀的脸,这张脸夸张、扭曲、而又惟妙惟肖,一看就让人忍俊不禁。那个拿话筒的人一边走一边大声念:
“我是‘警司’黑司令,
我是陵江一大害,
我是‘革联会’的催生婆,
我是旗派的黑后台,
毛主席让我来支左,
我却偏偏来支派。
支一派,打一派,
我的名字叫‘孙大坏’。”
前面小丑般一摇一摆地扭,后面戏词般绘声绘色地念,互相配合默契而又生动滑稽。人们的情绪活跃起来,不论是号派还是旗派的人们,都觉得很开心,人群中暴发出一阵笑骂的声音。
在人前走一圈后,他们把举着的稻草人戳在了空地上,周文龙便领着大家高呼一阵口号。
紧接着从树丛后面转出来的是扮成警备司令部政委熊志一、“革联会”中革命领导干部代表闻达、陵江********程旭东的稻草人,也是每个稻草人出来后,就有一串说词:
“我是‘警司’的黑政委,
我是一只反革命的小爬虫。
‘二月逆流’往前冲
镇压群众当先锋,
骗中央,压群众,
搞诡计,耍阴谋,
我的名字叫熊志一,
不如就叫我‘一只熊’。”
“我本是陵江市的走资派,
一不小心就‘嫁’给了的‘革联会’。
说什么革命的‘三结合’
它就是一个‘拉郎配’。
鱼找鱼,虾找虾,
乌龟王八配一对。
抓生产,压革命,
使阴招,冒坏水
这些小事儿我全会。
什么——你叫我闻达?
其实,我就是一颗定时爆炸的大地雷。”
“**********燃烈火,
陵江市最大的走资派就是我。
天生一副奴才相,
跟着‘xx’混吃喝。
造反派若是来造反,
反革命,大****,
一堆帽子你躲不过。
黑材料,一大摞,
秋后算账手段多。
什么——你叫我程旭东?
其实,
我就是革命队伍中的一条大毒蛇。”
一式如仪,四个稻草人斗过之后,红色造反者联盟的负责人出场了,她就是工业大学冲锋号红卫兵团的一号勤务员侯永玉。她只说了一句话:走资派斗完了,我们应该怎么办?——送瘟神!”
在她的指挥下,人们唱起了用毛主席的诗词谱成的那首名为《送瘟神》的歌曲:“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悲凉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歌声中,他们把四个稻草人竖在一起,浇上汽油,用火点燃着了,于是,熊熊的大火燃了起来。在唱到‘……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的时候,他们的情绪昂扬起来,人群中一阵红旗挥舞,大会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