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首都红卫兵就要返回北京了,使我又想起了那个叫宋延京的“烈士”,便慢慢地往前挪,到了前面,往台上首都红卫兵红色联络站一边细细地扫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台下又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特别是耳边一个人的掌声特别响亮,我扭着一看,是贺志纯,他带着轴承厂的一帮工人,正在为王远志的演讲喝彩。他也看见了我,很热情地跟我打了一个招呼,又把头朝台上看去。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这场辩论仍有兴趣,然而听着听着就有些兴味索然了,感觉台上双方的辩论,虽然都是义正辞严,但又有些空泛,真理和理性经过煽动性语言的稀释,就变得很模糊了;况且这又好象是一场没有裁判的拳击比赛,台上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结果是谁都很难说服谁;一般的听众既不能从他们那些满怀激情的豪言壮语中厘清其中的是是非非,又不能从裁判的定夺中断定双方胜负输赢;于是,台下的掌声便成了评判孰是孰非的唯一标准,而那掌声却又往往是从“自己人”的立场和情绪中发出来的,其结果就是正确的永远都只是自己。
意兴阑珊之际,我试图往外走,贺志纯一把拉住我,一脸的不理解,说:“急什么呀,你听,讲得多好啊,这才真有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概。”
他热情洋溢的挽留,让我很不好意思,便站住了。耳边仍然不时地响起贺志纯和他的同伴们一阵阵的掌声,
正当我再次心生去意的时候,看见王远志从台子旁边搀出一位知识份子模样的中年妇女来,她头发花白、面色悲戚,向大家鞠了一躬,并没有说什么。
王远志说:“这就是我们陵江大学叶云枫同学的英雄母亲。正如刚才这位冯站长说的,陵江市的革命造反联合委员会就要成立了,我借此机会,向为新生红色政权的诞生而牺牲了自己生命的革命烈士表示崇高的敬意,也向革命烈士的母亲表示崇高的敬意。”
“向叶云枫烈士致敬!”
“向叶云枫烈士的母亲致敬!”
广场上响起了一片高呼口号的声音。
口号声中,那位冯站长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我抗议,强烈的抗议。”待口号声停息下来后,他胀红着脸对着王远志大声说:“与叶云枫烈士同时牺牲的,还有我们首都红卫兵的宋延京同学,他同样为陵江市的**********献出了自己年青的生命,而你们却视而不见,置若罔闻,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毛主席身边来的红卫兵的态度吗?”
首都红卫兵一方的人们立即挥舞红旗,高呼:
“向宋延京烈士致敬!”
“宋延京烈士永垂不朽!”
等会场再一次地安静下来,王远志两眼直盯着那位冯站长,不紧不慢但却字字铿锵地问:“你们宋延京真的牺牲了吗?”
那位冯司令的眼光开始有点游移闪烁了,但仍然语气坚定地说:“我们大家谁不知道,宋延京同学和叶云枫同学是一起牺牲的,大家可以到云龙山烈士陵园去看一下,他的陵墓就在叶云枫同学的陵墓旁边,他们共同长眠在巍巍云龙山下……”
在他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王远志对他大喝一声:“够了,你的表演该收场了。”然后把脸转向广场,神情凝重地说:“革命造反派的战友们、同志们、同学们,今天,我要在这里揭露一个大阴谋。你们大家不知道,我们最初的分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当初在陵江市体育场,陵江市的革命造反派与首都红卫兵红色联络站联合向保守派发起冲击,导致了那场大规模武斗。在这一过程中,我们陵江大学的叶云枫同学英勇牺牲,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殉了红旗兵团战士的信仰。而他们——也就是首都红卫兵红色联络站的先生们,却从医院的太平间里随便抢来一具尸体,说是被打死的宋延京革命烈士。当时大家也都信以为真,后来,当双方都知道这不是宋延京后,我们便主张回到事实的原点,向全市人民说明情况,改正错误,而他们却说是为了革命需要,可以采取非常手段,将错就错,有利于向保守派发起最后的冲击,于是,直到今天,这件事情才终于被揭露了出来。我们衷心地希望全体善良的人民,从此擦亮眼睛,从他们手段的卑鄙,怀疑到他们目的的纯真,认清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的本来面目。”
那位冯站长已经气急败坏了,大喊:“你恶意诽谤,血口喷人。”
随着王远志“把人带上来”的一声喊叫,一个人被拧着胳膊就推到台子上,我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叫宋延京的“小白脸子”。长长的黑发从他额前搭拉下来,遮住了半边惨白的脸,在那原本就因眼大嘴大鼻子大而显得来有些窘迫的脸上画出了一条黑白分明的界限。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只有记者们跑动时“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和快门闪动时“咔咔嚓嚓”的声音。
首都红卫兵红色联络站的人们反应过来后,便一拥而上,企图抢回那个宋延京,而陵江大学的人便不让他们抢,大家你推我搡,拳脚相向,台上一片大乱。
王远志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