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和陵江大学‘红旗’该不会同室操戈吧?”
周文龙说:“主义之争,没有调和的余地,如果大势所趋,我们也不得不已。”
葛利江问:“那么,你们会不会把我们也当成了敌人了呢?”
周文龙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曾经生死与共,永远都是朋友。”
杨南雁说:“有你这句话,我们就不枉相识一场。”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感觉葛利江所说的“我们”与周文龙和杨南雁所说的“我们”不是同一个概念。
接着杨南雁的话,周文龙对她说:“谢谢你的理解。我想请你到我们那边去一下,可以吗?”
杨南雁皱起了眉头,问:“有什么事吗?”
周文龙向我和葛利江点点头,表示歉意后领着杨南雁向马路对面走去。
葛利江看了我一眼,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们走后,我和葛利江又往墙上贴了一整张白纸,写上了“金鳞中学红卫兵独立师X年X月X日,保留五天,不得覆盖。”
正在我们收拾完摊在地上的白纸,拎着糨糊桶,翘首往宣传车那边张望的时候,从广播里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们号召陵江市的所有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起来,行动起来,阻止这一阴谋的得逞,保卫无产阶级**********的伟大成果……”
那浑厚圆润、字正腔圆的女中音,不就是杨南雁的声音吗?
我和葛利江面面相觑,丈二的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葛利江不满地说:“这个杨南雁,只要能出头露‘嘴’,不管是谁,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顺杆子往上爬。”
他的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于是说:“也不见得所有的时候都是这样。”
葛利江说:“除非她晕血。”
我再没有理他,心里想到的却是最近一段时间,杨南雁似乎已经不热心于独立师的活动了,虽然一些大的活动也没有缺席过,但总给人有几分勉强的感觉。
广播还在继续着,好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们只好挪到张贴栏旁边,在一个小人书摊上找个位子坐下来,抓了一本小人书来随意地翻着,直到那篇文章播送完毕,又过了一会儿,杨南雁才连蹦带跳地从马路那边跑回来,脸上洋溢出掩饰不住的兴奋,而这时,葛利江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你们刚才听到了吗?”
“听见什么啦?”
“我的广播啊。”
“刚才宣传车上是你在广播?”葛利江装着不知道,一脸的茫然。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
她从地上拾起那卷白纸,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中,说:“周文龙让我上车去,说以前听过我的演讲,对我的声音留下很深的印象,给了我一篇稿纸,让我试播一下,你们在下面听到效果怎么样?”
好久没看到她这么高兴了,我不愿拂逆她的好心情,便顺着她说:“不错,音色一流,技巧也比以前有进步。”
仿佛是自我的感觉得到了一个期待中的印证,她喜形于色,问:“真的吗?”
我说:“真的!”
葛利江问:“他没有进一步给你说什么吗?”
杨南雁说:“说了,想让我去给他们当广播员。”
我问:“你怎么回答他的呢?”
杨南雁说:“我说要考虑考虑,不知道是去好还是不去好?”
我说:“刚才,我们和周文龙之间的对话你都听到了,怕是我们又站到不同的阵营中去了。”
杨南雁说:“从他们的广播稿中,我也感觉到了。”
葛利江问:“如果工业大学战旗造反兵团和陵江大学红旗造反兵团分裂,而独立师又站在红旗造反兵团一边,你还会答应去做他们的广播员吗?”
杨南雁想了一下,说:“这岂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大家都是造反派,最困难的时候都风雨同舟地走过来了,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正好可以团结起来,共同对付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为什么反而要弄得兄弟反目呢?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和葛利江都没再说话。
回到学校大队部,我到露台水笼头处洗手回来,葛利江把手里拿着的一本《******选集》第一卷递给我,从打开的地方我看到那一句话是:“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我皱着眉头说:“我怎么觉得周文龙也没有把这句话看明白呢?”
葛利江问:“他怎么没看明白呢?”
我说:“他主张金鳞中学独立师与‘火炬’缓和关系,联合起来,却说又‘红旗’与‘战旗’之间是主义之争,没有调和的余地,岂不是卖矛又卖盾?”
葛利江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唉,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们又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吗?譬如,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