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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4 / 4)

,文化大革命以来,除了救人那件事外,我们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形势推动的结果,真没有自己主动地做成过一件事情。我想,你能不能就你所讲的内容,分出几个专题,以此作为基础,我们回去后把金鳞中学的革命大批判实实在在地抓起来,不然我们真没法向大家交待。”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想到回校以后要做的事情,又突然想起了那天卢鹏举说他被白戈抛出来当了替死鬼的话,就问:“你记得那天我们把卢鹏举从火车上撵下去时他说的话吧?”

她说:“记得,怎么啦?”

我说:“他既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试图跟我们到北京来,肯定有着非常强烈的动机,不知道他返回学校后,会不会节外生枝地搞出些什么事来。”

她想了想说:“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倒倾向于以为,我们把他扔在站台上,并不能阻止他要来北京的企图,说不定现在就在北京的那个角落里呆着呢。”

我说:“倒也是的,不过,但愿不是如此。”

她忧心忡忡地“现在‘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我倒是更担心谷易容,她会不会在我们离开学校的这些日子里,在学校里放起一把火来。”

我说:“如果是这样,就够柳月忙一阵子的了。”

她说:“好在我来北京前已经想到这一点,所以才让柳月来主持这段时间里中学生红卫兵的工作,她们俩是针尖麦芒的一对,要是掐起来也是半斤对八两,至少可以抵挡一阵子,不至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的话象一颗流星在我心里一掠而过,让我突然想到离开陵江前,闻梅在我们去柳月家时讲的那一席话里可没有这一层意思。如果我们这帮中学生都是糊里糊涂地参加到了这场文化大革命之中,又因为偶然的原因成了其中的一个角色的话,我相信闻梅应该是最先具备自己“立场”意识的人。因为,至少对于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人民大会堂的演讲,她父亲是直接参与者,或者按当时的流行用语是幕后策划者之一,那么,闻梅的所作所为都无不与她的“立场”有关了。如果说这一论断可以成立,那么,会不会真的如造反派红卫兵们所讲的那样,我们都是在一个巨大的政治漩涡中不自觉地被人利用了呢?

就如那天置身于嘉陵江的滚滚洪流之中,我有一种站在地狱的门槛前,无法预知也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恐惧。

我和闻梅虽然从小就是邻居,以后从小学到中学,她又一直是我的班长,但在这么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面对面地进行这么认真和诚恳的思想交流,这还是第一次,这一方面让我深受感动,又一方面又让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有点飘浮起来。

这时,我们来到一个公园的大门外,门墙上依稀可辩地写着“紫竹院公园”几个大字。信步走了进去,园里既没有灯光,也没有游人,远处的燕山余脉象一溜犬牙交错的黑影,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近处的湖光山色交相辉映,一派盎然的野趣;高不可测的天幕上没有一丝云彩,庞大星群汇成的银河横过蓝色的天穹,牛郎织女隔河相望,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一弯镰刀般的月亮挂在柳树梢上,在空阔的湖面上洒下一片粼粼闪耀的波光,干爽清凉的秋风从湖上拂过,送来阵阵清幽的荷香;路边的竹丛摇曳,“窸窸窣窣”地筛下一地细碎的光影,草丛中传来蟋蟀们、纺织娘们此起彼伏的歌唱。

我们走到湖边,闻梅掬起一捧湖水,说:“好清亮的水呀,能在这里游一次泳,不知该有多安逸。”湖水汩汩地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闪烁着水银般的光亮。

我也蹲下来,把手伸到湖里,一圈圈的波浪立即荡漾开去,消失在看到不见的远处。

突然之间,日子里的喧哗和纷扰,头脑中的激情和冲动全都在这神秘的夜色中消溶了,剩下的只是一片月华般的清朗和纯净。我的心情便好了起来,那些飘忽不定的意识象倥偬岁月中偶尔出现的“一过性眩晕”,被我用善良的心智和已经建立起来的观念掩埋在潜意识的深处了。

生活象河流一样循着已有的河床流去,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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