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如血的青春>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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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 4)

跑了过来,跑的时候用两只手按住两边的裤缝,一步一颠地象一只跛脚的鸭子。走到近前一看,才发现他的两只裤脚沿裤缝的两边一直到膝盖上面已经被剪开了,原来的两只裤管变成了四块布片,随着跑动小旗般一张一合地扇动。

待葛利江来到跟前后,闻梅生气地问他:“大家这么多人都等你一个人,你这是怎么回事呢?”

葛利江喘着粗气讲:“来学校的路上,被幼儿师范学校的红卫兵纠察队拦住了,说我裤腿太细,是追求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硬是把我的裤子给剪成这样了。”

闻梅一脸的不高兴,说:“你没说你是中学生红卫兵吗?”

葛利江说:“我说了,可我今天忘记带袖标了,人家不相信。”

闻梅说::“我们今天是去破人家的‘四旧’,你可倒好,还没有出发,先叫人家破了你的‘四旧’,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参加今天的行动了吧?”

葛利江的裤子被剪了,心里正窝着一团火,闻梅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冲着闻梅一瞪眼睛,大声争辩说:“我的裤腿细了一点,但那并不说明我就是流氓阿飞,更不表示我就堕落颓废了,凭什么不让我参加今天的行动。”一副绝不退让的样子。

闻梅没料到葛利江会发这么大的火,皱着眉头说:“你执意要去,我们也不能等你了,你自己回家换裤子,然后到‘石头房子’找他们吧。”

我们走了,把葛利江一个人留在空旷的操场上。看着他双手提着裤子,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大家都很开心,一片“嘘”的声音。谷易容走过她跟前的时候,还特意地转过头来,大声说:“注意回来的时候,不要头发又被剪了。”

那天的柳月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件洗得泛白的旧军装,扎着一条宽宽的皮带,高擎着红卫兵旗帜,满面春风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我听到她嘟囔了一句:“奇装异服!”

那时候,社会上有一些边缘化了的青年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常在着装和外表上标新立异,其中一种方式就是将裤腿做得很细,使臀部的线条透过贴身的裤子,在一定程度上显现出来,这在当时一般人们的眼中,有点“暴露”的意思,常将其与不务正业的阿飞甚至于流氓联系起来。但我知道,葛利江的裤腿细,绝不是因为他要模仿阿飞的行为,而是另有原因。

于是我就对柳月讲:“这不能怪葛利江,他这条裤子原来肯定不是他的,而是他们家的其他什么人穿得不能穿了,改了以后又给他穿的,所以才显得裤腿细了。”

柳月说:“是吗?”

我说:“我敢保证,我们那里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一家人的衣服,你不能穿了就改一改给他穿,大人不能穿了就改一改给孩子穿,大孩子不能穿了就改一改给小孩子穿,改来改去就越改越小了。”

柳月才不再说什么。

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一座别墅,整个建筑群坐落在虎头岩下的半坡上,一边依山,一边临崖,远远看去,象是掩映在绿树之中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积木,当走到跟前,才看见整座建筑全部都是巨大的石块层层叠叠地砌筑起来的,各种长方形、正方形的石块横竖搭配,高低错落,极其富于变化而又井然有致,外表厚重粗糙内部却又精巧细致。也许,这座建筑以前也曾有过一个古朴或者文雅的名字,但却湮没在历史的变迁中了,到了我们这里,只管它叫“石头房子”。

一个派出所的民警早就等在那里了,我一看,正是昨天我在派出所里见到的那个老民警。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脸上毫无表情,好象根本就没见过我似的,于是,我便有些忐忑不安,怀疑他并没有把我昨天去找他这件事放在心上。

虽然我们已经从派出所下发的材料中知道了有关的情况,但那个老民警仍然机械呆板地向我们简单介绍了抄家对象的情况:这座别墅原来的主人是一九三七年上海“八一三事变”后,从上海迁来的一个资本家,来到这里后,在金鳞湾开了一家工厂,还建起了这座别墅。解放前夕,他随蒋介石去了台湾,留下来为他看家的是他的一个小老婆,叫朱成碧,现在,她带着丈夫的一个遗腹子住在这里……。

随后,那个民警就带领着我们去往朱成碧住的地方。

从这座建筑紧靠山里的一头,顺着一溜青石板的阶梯下去,就来到了整座建筑的最底层,那儿有一字儿排开的几间房屋,仿佛黄土高原上的窑洞,半圆形的拱圈形成了支撑起这座建筑临崖一边的底座。“窑洞”的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的外沿是一排竹篱笆,篱笆上爬着几茎丝瓜的藤蔓,枝叶葳蕤中星星点点地挑着些黄色的花朵,将这片空地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院落,越过院落再往前是一片悬崖的边沿。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大家都很严肃,下到在院落里后,规规矩矩地面向“窑洞”站定,只有杨南雁大约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侧过身去手把着篱笆探身向前,一脸惊奇的神情。她面前是悬崖下深深的山涧,山涧对面和侧面是远远的悬崖上挂着的三条瀑布,三股激越飞溅的水流从一坡参差嵯峨的石块和苍翠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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