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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3 / 3)

修耽误的时间抢回来”几个红色大字火一般地跳入眼帘,岸边沿江公路上的汽车甲虫般缓慢地移动,使人想起邓明玉老师在课堂上抑扬顿挫地朗诵“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岸渚岩之间不辩牛马”时让人想到的情景。

眼前是一片黄色的汪洋,头上是一片蓝色的苍茫,我突然感到,天地之间的我们是那样的渺小,这种大与小之间不可以数来形容的反差,顿时使我产生了一种巨大而深刻的虚无感,有一种仿佛就要在这种虚无中消失的恐惧。好在我们都没被冲散,相互间保持着出发时的距离,我看了看他们,大家脸上已经没有出发时那种紧张和严峻的表情。我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

正当大家开始松弛下来的时候,那个工业大学的周领队张了两下嘴,似乎想喊什么却还没有喊出来就往下沉去,我们几个人同时扑了过去,在江水淹没他的头顶前抓住了他,七手八脚地拽着他向对岸漂去。

那里是一条小河沟流入嘉陵江的地方,清清的水流从一坡细碎的岩石中流出来的,河口处长满了绿色的芦苇。当我们将周文龙拖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死鱼般一动不动地将自己晾在了这一片沙滩上。

过了许久,太阳已经把我们身上的水烤干,脊背上感到炽烈阳光的灼烧,我们才从沙滩上爬起来,就着小河沟里的一泓清水,把身上的泥浆冲洗干净,然后一齐往上游走去。这时,我才知道,闻梅和柳月都已经认出来,我们救起来的那个人就是那天在化龙桥上与我们有过争执的工业大学红卫兵的领队。这时的他一脸的尴尬,朝我们双手抱拳,认真但却又不无调侃地对我们说:“多谢众好汉救命之恩,小可这厢有礼了!”这是一出川剧里一个生角的台词,想到剧中人物的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再看他赤身露体,叩头作揖的样子,我实在憋不住想笑,但看看闻梅和柳月有意地绷着的脸,便一扭脸,也没搭理他,只顾自己走自己的路。倒是葛利江和杨南雁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听到他讲,原来他的腿没有抽筋的毛病,谁知这次,一动就抽筋,才将他置于这样的状况之中,并将这归咎于今年嘉陵江的水比往年要凉。

从对岸的教室里望出来,我们天天都看到这边的风景,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只见浑黄的河水急速流过,卷起的浪花拍打着河岸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发出一片“噼噼啪啪”的声音,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泥腥味。一种茎上分节的小草从每一个节上都伸出根来,紧紧抓住每一个扎根的机会,匍匐着向前伸长,使得满坡满岭都一片郁郁葱葱。老人皮肤般皲裂的裸岩上,黄桷树将粗大的根纵横交错地扎进石头的缝隙里,在石壁上形成一片片裸露的根茎,仿佛抓在岩石上的一只只青筋突起的巨手。一家造纸厂正在向外排出废弃的纸浆溶液,大片大片的黄色泡沫漂浮在江面上,发出一阵阵剌鼻的硫磺味。

顺流而下时的风驰电掣变成了回去时的亦步亦趋,时间便在无形中被拉长了。仿佛走了很久,我们才来到正对着金鳞中学教学楼的那一面悬崖下面,抬头仰望,镌刻在崖壁上总让我看不真切的红色大字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矗立在面前,那四个字是——慈航普渡。崖壁下面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就着岩石雕凿出来的香炉里,不知哪里的船家插在那里的香烛还在燃烧,江风吹过时,有暗红色的火焰熠熠闪烁,虽然看不见被风吹散的青烟,却能闻到只有在道观寺庙里才能闻到的那种幽幽的清香。

远远地,一些人向着我们奔跑而来,那是拿了我们的衣服,坐轮渡过了河来的工业大学和金鳞中学的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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