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劳无功的努力。
突然有人喊:“快叫船。”
与他一起游出去又游回来了的几个人便沿着滑溜溜的河岸,踉踉跄跄地向上游跑去了。
一时间,江岸上只有江风翻动旗帜“哗哗”的声音。
一片寂静中,与他一起来的同伴们开始声嘶力竭地呼唤那个人的名字,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立即消失在一片空寂之中。从他们的呼唤中,我知道那个人姓周,叫周文龙。
很快,那几个到上游找船的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叫:“船都开到金鳞溪里去了,江水涨上来,把小桥的桥洞封住了,一只船都出不来。”
这时,宽阔的江面上,只有上游遥远的金鳞渡口,有一只小小的轮渡“突、突、突……”地冒着黑烟,缓缓地停在了对岸的码头上。
那个周文龙仍在努力挥动双臂,然而,那只无形的手更有力量,正一点点地把他拉向江心,更可怕的是,有时候,他游着游着,会突然失去动力般往后猛地后退一步,眼看着他离那条乱石嶙峋的大坝越来越近了,远远望去,他背后那冲腾而起的巨大水幕仿佛死神的舌头,都能舔到他的后脑勺了。
正在这时,站在我旁边的葛利江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情不自禁似的大声说:“我们要去救他。”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接着说:“我们一起去吧!”
我看出了其中的风险,说:“恐怕不行吧。”
他急了,说,“都是红卫兵,我们不救谁救?你游泳游得比我好,肯定能行。”
周围的人们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一齐都把目光转到了我们身上。
葛利江看出了我的犹豫,一抬脚踩在栏杆上,纵身一跃,跳入了江中。
在我仍在为跳还是不跳而苦苦挣扎的时候,站在我们旁边的闻梅、柳月、杨南雁已经相继“扑通、扑通”跃进江中。当杨南雁那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然后落下来,又在黄色的水面砸出一个窟窿的时候,我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紧跟着也跳了下去。
身后立即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很快,我们就来到周文龙的身边,但是,在那样湍急的水流里,我们也腾不出手来拉他,只能不停地鼓励他。
这时,我认出他就是在化龙桥上与我们发生争执的那个工业大学的领队,只是,这时他已没有了那时的自信和轻松,青紫色的嘴唇紧贴着水面,两只已经暗淡的眼睛对我们的呼唤已没有了反应,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精神和思想都似乎停留在了内心某个就要消失的角落里。他仍在不停地划动胳膊,但已于事无补了。有几次,我和葛利江伸出手去拉他,希望把他带出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然而,当我们一停止划水,自己也便立即就住下沉去,试过几次之后,只好放弃了这种徒劳无功的努力。
岸上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加油!加油!”的呼喊,然而,我们已经很难带着他从面临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反而自己也渐渐地与他一起,被拖入了一个共同的危险之中。
这时,如果我们选择放弃,仍然能从那危险中摆脱出来,但那位工业大学的周文龙怎么办?他每次划动手臂的动作,仅仅能够使江水不至于立即就没过他的鼻孔。
怎么办?正当我们每个人都在心里问自己的时候,柳月用手指了指对岸,喘着粗气说:“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了,冲到对岸去。”
她的提议让我们感到大出意外,因为,在我们几个人中,她的泳技是最差的。听了她的话,我们都回头看了一下,身后是一排排如鲨鱼牙齿般尖厉的石块,以及湍急的流水从那些“牙缝”中挤过后跌落下去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来到地狱的门槛前,对死亡的恐惧最终战胜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最后大家都把眼光聚集在闻梅的脸上。
闻梅的脸色严峻起来,她把脸转向那位周文龙,大声问:“我们冲到对岸去,你行不行?”这时,他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似有似无地点一点头。闻梅转向大家说:“大家都听清楚了,互相尽量靠拢一点,保护着这位同学,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往对岸冲。”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刚毅和决心。
随着她“一、二、三”的呼喊,我们一齐扭头向对岸扑去。
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一推,我们立即搭上了偏向对岸的主流,迅疾的水流象倾斜的大地,无声无息却又风驰电掣般地推动着我们向下游俯冲。只见那些突兀地耸立在江心的黑色石块影子般地从的眼前一闪而过。这时,任何动作都已失去了意义,留下的只是一种自由落体般的感觉。
好象有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又好象只是在顷刻之间,那种猛烈地推动着我们的力量突然消减了,水流平缓了下来,江面变得无比宽阔,我们出发的地方已经退得非常遥远,立在毛竹游泳池上的那块巨幅标语牌上的“跟着毛主席,在大风大浪中锻炼成长”的一排大字,仅看得见几个小小的红点儿,而下游那几根火柴般立在江心的桥墩却迎面而来,山一般地立在眼前,桥墩上“抓革命,促生产,把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