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事发后,朱厚燳放弃了原本亲擒朱宸濠的计划,将南征改为南巡。朱厚燳抵达扬州府后,即率领数人日日骑马在府城西打猎。众臣进谏无效,便请娘娘刘氏出面,终于劝住了好玩成性的皇帝。而后朱厚燳亲自前往妓院检阅妓女,一时间花粉价格暴涨,妓女身价倍增。
此时王守仁早已将宁王押到了南京,苦求皇上受俘,朱厚燳坚决不准。王守仁急的无法,忆起了后宫之中的郁如烟,便修书一封,寄往京城求助。
这边厢原吉安知府伍文定被逮捕后,不禁破口大骂道:“老子抛妻去子,一心为国平叛,何罪之有?!反倒是你们,一天到晚只知道在皇上奴颜谄媚,还胆敢冤枉忠良,是要给朱宸濠报仇吗?如此看来,你们才是反贼同党,真真该杀!”
此言一出,左右之人皆不敢背此反贼罪名,只好释放了伍文定。
但郁定澜就没有如此好命了。郁定澜在鄱阳湖一战后,身受重伤,被逮捕后,无力反抗,只得被押解回了京城。
待到郁定澜被押回京城后,刘瑾已然伏诛。朝中再无人主张审问郁定澜一事,郁定澜便被削为庶人,放还归家。
郁如烟得知儿子进京的消息后,立刻亲自前去迎接。及至母子相见,却见儿子伤痕累累,无精打采,不由得心中大痛,立刻命令押解之人去其枷锁镣铐。
押解兵卒自然不敢从命。郁如烟怒道:“本官现以昭仪之身命尔等解其枷锁,尔等若不从命,后果自负!刘瑾已然伏诛,尔等还愿为虎作伥乎?!”
兵卒一听郁如烟搬出了刘瑾之名,自然不愿与之扯上干系,如今刘瑾身死,郁如烟复起,谁也不愿得罪这位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女官,便只得将郁定澜放了。好在此事后来在朝中无人追究,便就此了结。
郁如烟与郁定澜母子相见,郁如烟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三牛兄弟呢?他怎地没跟你一起回来?”
郁定澜闻言,泪水盈眶,道:“三牛兄弟他……在鄱阳湖一战中,为了救我……没了……战后,战场上横尸遍野,我回去找他的尸骨,却也没有寻到……”
郁如烟听后,更是秀目含泪,道:“三牛他……真是……可惜了。”
郁如烟将儿子接回府疗伤,陈玉澄见丈夫还家,本是欣喜万分,却见其伤重,又不由得落泪。郁如烟安慰陈玉澄道:“别难过了,如今澜儿回来了,便比甚么都强。澜儿年轻力健,你我好生照料于他,定会恢复如初的。”
陈玉澄闻言,收了泪水,从此之后,衣不解带日日在床前照料郁定澜。
郁定澜回京后没过多久,郁如烟就收到了王守仁的求助之信。郁如烟阅后不禁莞尔,将其递给虞淅川,道:“真是荒唐至极。”
虞淅川道:“当今圣上喜武,擒获宁王这么大的一个功劳却教王大人抢了去,自是不喜。你只消告诉守仁兄,将平定宁王叛乱之功通通记在圣上身上,皇上自然会欣然受俘了。”
郁如烟苦笑着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王守仁接到郁如烟的回信后,重新报捷平定宁王叛乱全仰仗大将军朱寿的威德与方略,以及圣上身边一干功臣的辅佐,方才迅速平乱。而对自己和部下亲冒矢石、大战鄱阳之事只字未提。这一本递进去,旋即准奏。
朱厚燳答应受俘,便启程回京。回程路上,游镇江,登金山,自瓜洲过长江。经清江浦时,朱厚燳见水上风景优美,鱼翔浅底,顿起渔夫之兴,便自驾小船捕鱼玩耍。谁料,提网时见鱼多,皇帝欣喜,奋力拖拉,令船体失去平衡,朱厚燳也因此跌落水中。
朱厚燳自幼在京城中长大,不识水性,入水后立时手忙脚乱,亲随侍卫们虽立刻将其救起,但水呛入肺,加之惶恐惊悸,身体便每况愈下了。朱厚燳受惊之后,加之秋日着凉,便引发了肺炎。回宫之后,虽有太医照看,但一直未能痊愈。
张念芹见儿子病重,心中自是忧急。不知为何,见到儿子卧病在床,张念芹却忽地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同样在床畔照料伤重儿子的母亲。
张念芹回到慈宁宫,对身旁的宫人道:“告诉郁昭仪,甚么时候她的儿子伤好些了,教她带着儿子、媳妇来慈宁宫见哀家。”
郁如烟接到太后懿旨的时候,心中的欣喜之情却被怜惜之情所代替。张念芹此生已失去了一儿一女,作为女人和母亲,张念芹经历了常人所不能想象之痛。如今,仅剩的独子亦是病重,张念芹却在此时召见自己,原谅自己曾与其子朱厚燳抢妃一事,令郁如烟有些心酸。
慈宁宫中,郁如烟跪拜道:“罪臣郁如烟,携子、媳,叩见太后娘娘。”张念芹道:“你何罪之有?”郁如烟道:“圣上病重,微臣忝居高位,却无法替太后娘娘分忧,此为微臣之大罪。”
张念芹哀凉地笑笑道:“你这张嘴呀,真是能把死人都说活了。”郁如烟还待解释,张念芹摆摆手道:“别说了,你的心意,哀家都知道。”张念芹又对着郁定澜和陈玉澄道:“过来,让哀家看看。”
郁定澜与陈玉澄上前,张念芹端详着二人,慈爱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