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义寨众人日夜兼程,从穆纳山又回到了泰戏山。郁如烟身子本就生得文弱,加之之前在瓦剌大营中受了惊吓,原先又有心口疼的旧疾,这一路长途跋涉,便令其有些吃不消。是以回到泰戏山后,郁如烟不得已卧床休养了几日。
一日,郁如烟正在房中休息,忽听得房顶上有异响,郁如烟耳力极佳,知房顶上有人,但房中只有自己一人,寨中的弟兄都不在左近,因此不敢声张,只得正襟危坐在座椅之上,静观其变。
只一瞬的功夫,那人便轻敲了下房门。郁如烟扬声问道:“是哪位贵客降临?”那人却并不答话。郁如烟心想,那人既然肯敲门,想必是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便壮着胆子,走过去将门打开。
门甫一打开,那人便如鬼魅般闪身进入房中,并顺手关上了房门。郁如烟一惊,但见那人身穿一身玄色紧身夜行服,面上以玄色四方平定巾覆面。
那人一进门,便取下覆面,对郁如烟道:“您是郁大人吧?”郁如烟一惊,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郁如烟点点头,道:“尊驾是?”
那人道:“在下是锦衣卫副千户杨兴,奉皇后娘娘之命,请郁大人回宫。”说罢,掏出锦衣卫校尉金牌。郁如烟见那金牌不假,又见其腰间别着绣春刀,知其必是锦衣卫无疑,便道:“皇后娘娘召我回宫?那在下便就此跟着将军回去?”
杨兴道:“那倒不必,皇后娘娘说了,郁大人可以带着公子一同回宫。”郁如烟道:“锦衣卫果然非同一般,我们刚到泰戏山,你便来了。”杨兴道:“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旨意,皇后娘娘说,大人与公子这些年生活不易,不得已在山中落草,令她心中不忍,大人与公子若回到宫中,她定不会亏待公子。”
郁如烟闻言一惊,道:“这么说,我这些年的行踪,都在皇后娘娘的掌握之中?也是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甚么都逃不过皇后娘娘的法眼。”杨兴道:“我锦衣卫遍布天下,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一举一动,都会落入圣上和皇后娘娘的眼中。”
郁如烟心中暗自一惊,心道锦衣卫如今果然厉害,面上却笑道:“如今便有劳将军了。还烦将军回禀皇后娘娘,在下即刻启程,回京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杨兴道:“好,郁大人这几日便可收拾行装,在下先行一步,在宫中候着郁大人。告辞了。”郁如烟点点头,冲杨兴行了一礼。那杨兴打开房门,身姿犹如狸猫一般轻盈,三步并作两步,便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杨兴走后,郁如烟唤郁定澜前来,道:“澜儿,你不是不愿再蜗居在泰戏山上了吗?那我们这便去京城罢。”郁定澜惊道:“去京城做甚么?”郁如烟道:“去京城,去皇宫里,娘为你讨个官做,好也不好?”
郁定澜道:“娘,我是匪,岂可去朝廷做官?那自古被朝廷招安的土匪,有几个落得了好下场?”郁如烟道:“这不是招安,你本就是朝廷命官的儿子。”
郁如烟叹了口气又道:“娘与你这么些年,生活过得还算宽裕,那全托了宫里皇后娘娘的福。你爹不在,这些年一直是皇后娘娘在贴补我们母子。你我受皇后娘娘恩泽,如今皇后召我回宫,我不能不去。更何况,皇后派了锦衣卫口传懿旨给我,若是抗旨不尊,岂有好下场?”
郁定澜闻言一惊,道:“锦衣卫?锦衣卫来过了?怎地我全然不知?”郁如烟道:“锦衣卫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我这些年的一举一动,无一不通过锦衣卫落进了皇后的眼中。皇后之所以能容你在山中为寇许久,也是念了过往与我的旧情。如今皇后娘娘召我回去,你也该改邪归正,步入正途了。”
郁定澜皱皱眉道:“我还是不信任这些当政的肉食者。”郁如烟也有些着恼,道:“澜儿,不许你这么说皇后娘娘!”郁定澜兀自不服道:“娘,皇后高高在上,她怎么知道我们在民间的疾苦。教我去替她卖命,为虎作伥,我是万万不愿。”
郁如烟大怒道:“混账!”,扬手给了郁定澜一记耳光。郁定澜自幼没有父亲,母亲一人将其抚养长大,难免有些溺爱,如今见母亲竟为了个外人打自己,心中委屈不已。郁定澜虽然落草为寇,纵横江湖,却也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在母亲面前受了委屈,不由得眼中泛起了泪花。
郁如烟见儿子落泪,立时心疼不已,后悔自己太过冲动,走过去搂住郁定澜,用手轻抚郁定澜的面颊,柔声安慰道:“好了,乖,看看,都当了大哥的人了,还是说哭就哭,教你的弟兄们看见该笑话了。娘从小就教你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皇后娘娘是真的对咱们有恩。听娘的,娘不会害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郁定澜只是嘟着嘴未答话。郁如烟又道:“召集兄弟们到议事堂去罢,我有话要说。”郁定澜只得低声应了。
议事堂中,郁如烟站在堂屋正中。屋内的弟兄们见郁如烟站着,便谁也不敢坐。郁如烟微笑道:“弟兄们都坐罢。”郁如烟见所有人都坐定,方才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是想同各位商量一件事。咱们嘉义寨自成立以来,一直本着弘扬忠义,不侵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