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刑不上大夫的旧例,朱祐樘赐胡容生鸩酒一杯,白绫三尺。临刑前,郁如烟前去狱中送胡容生。
身着囚服胡容生一见郁如烟来了,怒不可遏,道:“想不到我胡容生英雄丈夫一世,竟栽在了你这个小贱人手里!”
郁如烟摇摇头道:“你不是栽在本官手上,你是栽在了云姬手上,若你不曾辜负云姬,又岂会落得如此地步?”
胡容生道:“云姬对我用情至深,若不是你从中挑唆,定不会来告我。”
郁如烟再次摇了摇头,道:“你当我真是为了当初悔婚之事恨你?此事对我实是不值一提。你入朝为官后,我惜你是一贤才,本拟与你放下旧怨,共辅君王,谁料你三番五次在圣上面前进谗,祸乱朝政,陷我于不利,这我便留你不得了。你初入朝时便知我如今地位,尚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欲与我较力。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似你这般不识时务,实是死不足惜。”
胡容生道:“分明是你在我甫入朝时便以衣冠禽兽讽我,对我挑衅,我才对你下手的。”
郁如烟笑笑道:“你身为七尺丈夫,心胸却如此狭窄,连这点委屈都忍不了,可见不是成大事之人。如此,更是死不足惜了。”
胡容生道:“你这贱婢!如此心狠手毒,就不怕遭报应吗?”
郁如烟道:“这应是你的报应才是,身为男人,切忌在太多女人身上欠下情债,不然总有一天,会被讨还回来的。”
郁如烟顿了一顿道:“时辰也快到了,我便不多打扰了,胡大人安心上路便是。”说罢转身离去。胡容生知己今日命中该绝,双眼一闭,瘫坐在了地上。
胡容生死后没几日,府中家丁给郁如烟送来了一封信。
郁如烟一看,是云姬所书,赶忙拆开来看,但见信上书:
汝见信之时,余已不在世间。余与胡郎恩爱情意之深重,非时日所能消弭。胡郎乃余此生挚爱之人,闻其死讯,吾实不忍再苟活于世间,唯死生相随,方全我二人夫妻之义。为汝状诉御前,是为报恩;为胡以死相殉,是为偿情。汝乃一代裁衣奇才,余不忍家传绝技湮没于世,方授技于汝,望汝勿违誓言,将绝技发扬光大,方不负余一片苦心矣。
云姬绝笔
郁如烟读过信后心中大恸,瘫坐在椅上,久久不能平复。
虞淅川见状,走上前去,见心中所写,亦是连连叹气道:“想不到那云姬竟是如此痴情之人,真是可惜了。”
郁如烟黯然慨叹道:“这世上,果然是有多少负心男子,便有多少痴情的女子。”
那信上并未写明云姬如今的住处,郁如烟派人四处找寻,也都没有结果。万般无奈之下,郁如烟只得寻了一风水宝地,为其立了衣冠冢,从此以后,年年祭拜。
在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中,张念芹如愿以偿,诞下了皇子。在旁帮助接生的郁如烟更是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郁如烟将皇子交给皇帝,皇帝大喜,为其取名朱厚燳,举国上下,普天同庆。
在一片贺喜声中,郁如烟忽感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地,失去了知觉。
郁如烟醒来的时候,虞淅川正陪伴在侧,满脸关切之情。见郁如烟睁眼,虞淅川赶忙道:“你醒了?”
郁如烟有气无力地道:“嗯,我的身子,有甚么大碍么?”虞淅川不由得喜上眉梢道:“哪有甚么大碍,是有大喜了,夫人,你我终于有孩子了,太医说你已有了身孕啦。”
郁如烟缓缓地道:“真的么?”虞淅川道:“自然是真的。”郁如烟点点头,道:“我在这里躺的好闷,扶我出去走走罢。”
虞淅川对郁如烟的身子有些不放心,身旁的太医倒说:“郁大人的身子已无大碍了,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郁如烟扶着虞淅川的手走了出来,见天际云卷云舒,风起云动,不由得心生感喟,道:“淅川,如今我们有了孩子,这宫里的纷繁实非,朝中的风起云涌,都再与我无干了,我只想将这孩子好生养大,从此安稳度日。”
虞淅川道:“任凭风云动,我都永远会岿然不动地守在你身边,直到岁月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