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烟回到房中准备自己的行装,正翻到了自己的婚服。
郁如烟纤指自那袭华美的婚服中掠过,心中忽地涌起一丝悲凉之情。郁如烟忆起与虞淅川曾经的点点滴滴,泪水几乎要涌上,郁如烟赶忙定了定心神,狠了狠心,暗暗告诫自己:“成大事者需有断腕之勇,若不是自己的,再怎么恋慕也是虚妄。”
郁如烟无意再嫁,也有割舍过往的意思,便将婚服留了下来,只包了些随身的衣物。收拾好行装后,郁如烟走到书桌之前,寻了一张素笺,提笔写下了“休書”二字。
深夜,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驶向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郁母孟氏见女儿归家,又喜又忧。喜的是女儿常年在外,如今又能母女团聚,忧得是女儿再次被弃,不知女儿能否承受得住。
但见女儿神色如常,说起自己被休弃时,简直就如寝食一般稀松平常,孟氏更是疑虑重重,想此中定有委曲,女儿未对自己明言。
孟氏素知自己女儿的心思是九转十八弯,她不说,谁也别想猜出,便只得作罢。
果然,在家待了不过两天,郁如烟便向母亲提出,自己要操起裁衣旧技。
郁母道:“你这刚从宫里出来,歇段日子再做罢。”
郁如烟道:“我虽从宫中带回了些薪俸回来,然亦不能坐吃山空。再说我一日不做衣便觉手痒,在宫里忙碌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闲下来,还真受不了。”郁母想女儿若有了事做,倒还可散散心,不再去想自己被休弃之事,便也允了。
翌日,郁如烟便来到了列衣帛记,一进店门便道:“我要求见汤掌柜。”
只见汤掌柜缓步而出,见到郁如烟,愣了半晌,方才道:“这不是郁大小姐么?好久不见啊。”郁如烟笑道:“汤掌柜,近来生意可好?”
汤掌柜笑笑道:“托郁小姐的福,向来不错。”郁如烟笑道:“汤掌柜,小女有一事相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汤掌柜忙道:“那里面请。”
进得内堂,汤掌柜忙令伙计为郁如烟奉了茶,郁如烟谢过了伙计。汤掌柜道:“我听说郁小姐之前进宫了,如今怎地又出宫还家了?”
郁如烟笑笑道:“不瞒汤掌柜,小女是刚辞了宫中最高尚宫一职,回到家中的。”汤掌柜立刻神色一敛,起身行礼道:“郁大人。”
郁如烟赶忙上前扶住了他,道:“汤掌柜,这可使不得,我如今已经辞了官啦。”郁如烟又道:“我领最高尚宫之职前,曾历任尚服局尚服,司衣司司衣,最初入宫时,便是在司衣司做宫女。小女今日来贵店,便是想以小女的裁衣之技,为贵店广开财源。”汤掌柜道:“哦?此言怎讲?”
郁如烟道:“贵店多年来经营各类织物布匹,童叟无欺,口碑极佳。小女可在旁,根据来店客人身份、样貌、气质为其推荐适合的布料,及衣裳款式。小女还可为来店客人量体裁衣,客人若在店中购买布料,则裁衣工费减半。小女皇家御用裁缝的手艺,为汤掌柜当驻店裁缝,想必是锦上添花了。”
汤掌柜听后,沉思了半晌,道:“好,那郁小姐便来店里试试罢。”
郁如烟来列衣帛记后,汤掌柜打出了“宫廷司衣,御用裁缝”的招牌,自此店中客人慕名而来,络绎不绝,列衣帛记自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汤掌柜将客人给的裁衣工费二八开,二分归店中,八分归郁如烟。
一日,店中较往日有些清静。但见一中年女子携着一名小女孩儿进店。那小女孩儿一进店,郁如烟就觉眼前一亮,但见那女孩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虽身着粗布衣裳,然双目澄澈,恍如一对明珠熠熠生辉。
那女子大喇喇地走在前面,小女孩儿则提着一个菜篮子跟在后头,那菜篮子足有她半人高。
郁如烟见这女孩心生欢喜,有意上前搭讪道:“这位姊姊,来买布啊?”那女子见郁如烟气质不俗,神色收敛了几分,道:“是啊。”
郁如烟问道:“这姑娘是姊姊的闺女?”那女子道:“啊……是啊……”
郁如烟笑笑道:“那姊姊是给自己选布还是给闺女啊?”那女子斜睨了那女孩一眼方道:“给我自己,她一个小孩儿,穿甚么新衣裳。”
郁如烟见那女子身穿一蜡染花布制成的衣袍,穿着艳俗,甚是不协调,便道:“姊姊是不是喜欢艳一点的衣服啊?”
见那女子点头,郁如烟便道:“姊姊不若裁制一身水田衣,此衣色泽鲜亮,款式独特,很是符合姊姊的气质。”水田衣是以多种颜色的布料裁制成不同形状,而后拼接而成。概水田衣是由零星布料裁剪拼凑而成,郁如烟见那女子穿着推断家境并不阔绰,裁制水田衣,正可用店中的边角布料,不必靡费太多。
那女子尚是犹豫,郁如烟知她是担心价格,便道:“小女见姊姊甚是投缘,姊姊的衣裳便包在小女身上,姊姊这就随小女进来量衣,姊姊只需出个工费钱便可,这衣料钱,小女教柜上记在我账上,一分也不要姊姊的。”
那女子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一听此言立刻大喜,便随了郁如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