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烟所猜不错,未过几日,朱祐樘便召虞淅川前来,君臣二人闲话家常。
朱祐樘道:“如今皇后有孕,朕心甚喜,只盼皇后能诞下皇子,将来承继大统。当然,若是个公主,那也是极好的,民间有云,先开花,后结果嘛。”
虞淅川道:“那微臣在此,便先恭贺皇上了。”
朱祐樘笑笑道:“哎,不急,不急。哎对了虞爱卿,朕记得,你与郁爱卿,成婚早于朕与皇后罢?”虞淅川点点头道:“正是。”
朱祐樘道:“那为何如今,还未有喜讯传出啊?”虞淅川一愣,随即道:“启禀皇上,微臣与夫人当以效忠皇上,为国尽忠为要,此事并不着急。”
朱祐樘道:“哎,为国尽忠固然重要,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不能于孝道有缺啊。接续香火,乃是人生要事。”
朱祐樘顿了一顿,话锋一转道:“只是朕那个皇后啊,如今是一刻也离不开郁爱卿,她有孕在身,朕也只得随她。不过朕倒有一个法子,能教虞爱卿忠孝两全。”
虞淅川道:“甚么法子?还请圣上明示。”
朱祐樘笑笑道:“田国公有一千金,年方二八,尚待字闺中。田国公甚是疼爱此女,因此一直未许配人家。此女样貌端正,性情温良贤淑,自幼习琴瑟之艺,鼓筝奏琴之技,绝不亚于郁爱卿啊。北夷之战后,这田家小姐听闻虞爱卿之英勇战绩,心生爱慕,便央告父亲,说愿嫁虞将军,宁为侧室也不在乎。这田国公一开始也是不允,见女儿执着,心中又仰慕虞将军为人,这才求了朕来说媒。这不,朕也想着,郁爱卿为朕打理后宫,甚是繁忙,怕也无心为虞爱卿接续香火。田小姐若是嫁过来,既可为虞爱卿接续香火,尽孝,又不耽误郁爱卿为国尽忠,岂不两全其美,皆大欢喜?更何况,”
朱祐樘顿了一顿又道:“这田国公乃先帝倚重之要臣,其祖上为我朝开国元勋,祖传基业,绝非一般官宦之家所能比拟。虞爱卿若娶了她,便可得田氏家族之助。但可喜的是,田小姐并无大家女的娇纵之气,从此娇妻美妾,虞将军可尽享齐人之福了。”
虞淅川只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半晌才道:“圣上明鉴,微臣军务繁忙,实是无心此事。还请皇上为田小姐另择佳婿,微臣实无纳妾之心。”
朱祐樘皱皱眉道:“这么说,你真不想娶田小姐?”虞淅川道:“微臣谢圣上龙恩眷顾,然微臣此生绝无纳妾之意,望圣上恕罪。”朱祐樘见虞淅川如此说,自觉无趣,便挥手让其离开。
虞淅川走后没多久,其与朱祐樘的对话便被高公公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郁如烟。郁如烟听后真如五雷轰顶一般,通体冰凉,冷汗涔涔而下,面色忽青忽白。
高公公又道:“此事八成又是胡参议所为。那日咱家见胡参议与圣上议事,咱家未敢前去探听,然胡参议刚走,便出了此事。圣上素来仁厚,能想出如此之计,定是胡参议从中作祟。”
郁如烟明白,胡容生定是早就猜到婉碧之事为己所为,将此事告知朱祐樘,令其对己心怀不满。
胡容生知郁如烟身为女性,个性强势,必是无比善妒,是以此举,实是戳中了郁如烟的命门。
若虞淅川同意纳妾,郁如烟必是备受打击。郁如烟心中暗恨,胡容生身为读书人,自幼习诗书礼义,竟能想出如此手段来打压自己,真是无耻之极。
高公公见郁如烟面色甚是难看,便唤道:“郁大人?”郁如烟这才缓过神来,淡然一笑道:“此事我已知晓,今后还要继续劳烦公公。”
回到府中,郁如烟有意试探虞淅川,然虞淅川对此事只字不提,只若没发生过一般。
虞淅川知道,此事乃郁如烟大忌,若为她知晓,即便自己在皇帝面前没有应承,然此事既出,以妻子善妒之个性,必会冷言冷语相讥,闹不好还会生出口角。虞淅川大男人心思,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缄口不提。
但朱祐樘并未就此作罢。没过几日,张念芹便急匆匆召郁如烟前来,屏退了左右,神色紧张地对郁如烟道:“如烟,出大事了。”
郁如烟道:“皇后娘娘如今身怀六甲,一切应以保重龙胎为要,因何故如此紧张?”
张念芹道:“不是本宫的事,是如烟你的事。昨夜皇上驾幸坤宁宫,称田国公想要把女儿许配给虞将军为妾,虞将军竟然拒绝了,很是不给他这个当皇上的面子。田国公乃国之要臣,先帝在时,其在朝堂上说话一言九鼎,皇上有意拉拢他,以此争取一干前朝老臣为新主效力,虞将军此举是坏了他的大计。皇上说这些时很是愠怒,本宫想,他素来不喜女人参与政事,昨夜回来跟本宫说这个,想必是为了借本宫之口向如烟你施加压力罢。然他既然如此做了,你我便也不好硬来,还需想个折中的法子才是。“
郁如烟听后沉默许久方才道:“如此这般说来,此事便是以虞淅川的仕途前程相胁了,不由得我不允。事到如今,微臣倒有一计,只是此事铤而走险,还需皇后娘娘鼎力相助。”
张念芹道:“何计?说来听听。”郁如烟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