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郁德全处出来,虞淅川对郁如烟道:“你为人一向温婉,我还从未见你如此狠厉。”
郁如烟转过身来,双目直视虞淅川,冷冷地道:“宫里的女人,没有谁是真正温婉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若喜欢温婉可人的小绵羊,就趁早离我远点。”虞淅川觍颜笑道:“我没那个意思。”
郁如烟道:“虞统领有事先去忙罢,我想去前面的列衣帛记看看布料,过去我是他家的常客,这一年多没去了,不知又有了甚么新鲜货色。”虞淅川道:“好罢。”
两人分手后,郁如烟直奔了列衣帛记。果然出了不少新鲜货色,把郁如烟看得是眼花缭乱,恨不得都能收入囊中。
正自挑选之时,郁如烟忽地感到后背发凉,一回身,果然看到一男子正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只见那男子圆头方耳,身着紫色纱罗苎丝袍服,指上别一支澄透翠玉的翡翠扳指,手中轻摇折扇,身旁还有一亲随服侍,一副富家子弟模样。
那人见郁如烟转头,忙道:“姑娘是哪家的闺女,生得如此俊俏。”郁如烟早不比幼时在家时那般羞涩怕人,笑了笑道:“那敢问您又是哪家的公子呢?”
那人笑了笑道:“在下杜保康,家住城东。”郁如烟恍然道:“你是城东杜员外家的公子!”
杜保康道:“正是。姑娘认识家父?”郁如烟摇了摇头笑道:“不认识,不过你爹以前上我家提过亲,被我爹回绝了。”
这下杜保康也恍然道:“你是郁家大小姐!”郁如烟点了点头。
杜保康摇扇摆手笑道:“早就听闻郁家小姐天生丽质,容貌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错。纵是荆钗布裙,也风韵不减。”
郁如烟轻笑道:“杜公子过奖了。”杜保康又道:“不知郁姑娘可否嫁人了?”郁如烟迟疑了一阵,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听得杜保康续道:“我家里有几房妻妾,可惜肚子都不争气,生的全是丫头。我爹总叫我再娶,为他生孙子。更何况,我家里那些个庸脂俗粉,怎么能跟郁小姐比?郁小姐要是愿意,我愿以匹嫡之礼迎娶你。过门后,你只要能给我生儿子,我家里的龙肝凤胆,绫罗绸缎,全都任你享用,你再不必如此这般荆钗布裙地上街,想要甚么,叫个奴才出来买便是。”
郁如烟一抬眼,看见正在街对面茶肆中喝茶的虞淅川,心中有了主意。郁如烟嫣然一笑道:“多谢杜公子美意,可惜呀,妾身已经嫁了人了。这不,那位就是我的夫君了。”
郁如烟扬声叫道:“淅川,淅川,快过来呀。”虞淅川听得郁如烟叫,不明就里,只得走了过来。
郁如烟随即过去挽住虞淅川的手臂,对杜保康道:“杜公子,我已经成亲啦,不能嫁你啦。”又柔声软语地对虞淅川道:“相公,这位就是杜公子,我和你提过的,当初他爹带着翡翠金钗、绫罗绸缎上门提亲,被我爹一口回绝了。”
杜保康见虞淅川生得身材高大,不怒自威,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得道:“既是如此,那便恭喜郁小姐了。”郁如烟挽着虞淅川离去后,杜保康在她身后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呸!不识好歹的东西!”
这边厢虞淅川也在调笑郁如烟:“郁大美人果然魅力无穷,倾慕者众,上到皇家亲王,下到富家子弟,都免不了拜倒石榴裙下。”郁如烟冷冷地道:“都是一群想要趁火打劫的货色!”
团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郁如烟不舍得离开母亲,但无奈还要赶回宫中。虞淅川与郁如烟约好在郁如烟家半里外的柳树下等候。
郁如烟刚要上车,孟氏忽地从家中急匆匆地追了过来,叫道:“鸿儿,快回来,你有件东西忘记拿了。”
郁如烟赶忙回到家中,刚进家门,母亲便拉了她过来,笑吟吟地说道:“鸿儿,那马车上的人是谁呀?”
郁如烟在家期间从未和母亲提起过虞淅川,倒不为别个,只怕似胡容生般故伎重演,连累母亲与己一起伤心。就连那一千两银子,郁如烟也谎称是自己得了皇上的赏赐。
如今母亲这般问,郁如烟只好道:“是宫中的锦衣卫,他与我是同乡,告假回来,凑巧在路上碰见,便图个顺路。”
孟氏笑道:“娘可是过来人,别以为娘看不出来。”郁如烟道:“娘,我进宫前向您起过誓的,绝不再在男女之事上纠缠。”
孟氏急道:“你进宫前是起誓不做嫔妃,不在皇上面前争宠,娘可没说不让你为自己找个如意郎君呀。”郁如烟皱皱眉道:“宫中事务繁忙,实在是顾不上。”
孟氏道:“你不过是个小小女官,把自己说得跟朝堂要臣似的,这女人家,还是找个人家嫁了好,你如今也是女官了,可以出宫婚配,可万勿旷废了青春呀。”
郁如烟不愿再谈,便道:“娘,我再不走天就该黑了。”孟氏道:“哎,你这孩子总是如今倔强,好罢,路上一切都要仔细。”
因着要回宫,回程的路上并不似来时那般欢愉。
一日,两人在路旁的酒肆中打尖,郁如烟忽地感觉有些发寒,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