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点点头,便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偷偷跑出郁府,与买家陈先生面谈。
郁母将郁雪鸿的想法告知后,陈先生沉默许久,方才道:“就按夫人说的办。”郁母说道:“既是应允,就烦先生明日便送五十两定金来。”买主看着她,点了点头。
俗话说,“盛世文玩,乱世黄金”。当时正逢太平盛世,郁府的文玩很快便出了手,郁雪鸿将卖得银两拿出了一小部分,叫了管家来,说道:“你去集市上买些假文玩,假字画来,不必仿得太真,是那么个意思就行。”
卢管家奇道:“小姐你这是何意?”郁雪鸿笑笑:“父亲在世时留下这么大的家业,若他郁德全来看,这个家甚么都不剩了,难免会起疑心,我和母亲的日子也不好过。弄些假东西来,他郁德全没念过甚么书,想是也看不出真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怕是也晚了。”
卢管家笑道:“小姐,老爷在世时怕是看错了你了,想不到你倒是有些生意人的精明,这一出狸猫换太子,以假换真,可不是要气的郁德全七窍生烟?”
郁雪鸿说道:“我过去时常到集市上买布料,买的多了,也经常和布店老板攀谈几句,这一来二去,做生意的事情便也懂得几分。”
郁雪鸿取出陈先生送来的五十两定金,交给了卢管家,“这是我答应你的,只不过这是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我这几天便会给你,你这些年在郁家劳苦功高,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日郎中也请到了家里,郁雪鸿时而双眼呆滞目空一物,时而暴起拽住郎中的脖领,双眼通红。
郎中来之前,郁雪鸿给自己灌了整整一碗的藏红花,导致气血逆行,脉象紊乱。郎中看诊完毕只是摇了摇头。
郁雪鸿差人从街上收了几只流浪猫,每到夜里便将其放出,猫声凄厉,兼之身形移动似鬼魅,一时间郁府每到夜晚便是鬼叫不止,鬼影重重。
郁雪鸿也将自己关在房中,配合着猫声,一声声惊叫,搞得郁府中人不得不草木皆兵,疑神疑鬼,是以这郁府闹鬼的传闻算是坐实了。
府中众人皆因传言人心惶惶,又因猫闹,夜夜难以安眠,白日里不免精神不济,想到家中易主,又为自己的未来烦忧,伺候时连连出错。不过两三日,府中竟人人皆露疲态。
郁府闹鬼的事人尽皆知,更兼府中众人人心散乱,宅中已露破败之相。几个本有意出手买宅院的买主也纷纷作罢。
陈先生赶忙上门,将剩下的二百五十两交给郁母。郁雪鸿把其中的一百五十两交给了卢管家,说道:“这是我答应你的,这二百两足够你置宅买地安置妻儿。”
又将剩下的银两和卖字画得来的共计三百两银子交给了卢管家,说道:“帮我在附近的府县寻一处宅院,不用太大,够我和母亲居住就行,再购置几亩薄田。不要太远,我娘岁数大了,不适应长途迁徙了,也不要太近,免得郁德全来骚扰。这几天便去办,限你三日内把房契和地契交予我,价格上不要耍花招,别忘了你的妻子和三岁的儿子还住在郁府呢。”卢管家看了郁雪鸿一眼,拿了钱去了。
十日,是郁雪鸿与郁德全约定的期限。而在雪鸿父亲头七之日,只有雪鸿母女和少数亲戚前去墓地上香烧纸,郁德全还在赌场中,并没有露面。
这令郁雪鸿欣喜又心酸。喜的是郁德全不出现,她的一切计划就可以顺利施行。酸的是人走茶凉,曾经信誓旦旦地郁德全早早就暴露了嘴脸。
而到了第十日,郁雪鸿早已趁夜深时偷偷与母亲孟氏携了金银细软搬去了新宅。留给郁德全的是一栋空荡荡的宅邸,阴风阵阵,寒气逼人。
此时,即便郁德全长了十张嘴,也无法说服买主这宅子里没鬼了。何况郁德全在赌场里输了不少钱,债主每日上门逼债,所以着急将这宅子出手,陈先生竟以三百两银子的低价购得了郁府,市值缩水将近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