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躺在床上的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更像是孩子间互相争抢而五马分尸的布娃娃,为了堵住大人责备的嘴,以拙劣的手法勉强拼凑一体。还原了身子,心却还是碎的,还在喊着疼。
沈紫不堪忍受接踵而至的冲击,脑袋重重跌回枕上,闭着眼,宛若活死人一般。
旁观者的宫崎鸢不觉恻隐,叹道:“唉,能跨过去的,都不算坎。既然死过一回,又有什么看不开?”
沈紫不作回应,只是咬着唇,鼻翼用力抽吸。
宫崎鸢垂目一笑,仍是专心缝补,“你换下来的衣服多数扔了,已经不能再穿。唯独这件我觉得可惜,稍微缝一缝,再穿个两三年也不会过时。”
“不是同一件了。”
“都可以蔽体不是吗?”宫崎鸢穿过最后一针,麻利地打结、咬断,这才骄傲得仰起脸:“世间也没有两个谢青鸾,可是另一个却能够成为她。”她抖了抖外套上的线头,帮着叠好:“你那个会日语的朋友,不是中国人吧?”
她这一趟不是白来的,若沈紫不问,对方也会喋喋不休下去。
果然,宫崎鸢自顾说:“当初在学校我故意用日语和他交谈,他的流利程度和运用语句的严谨,绝非在日本留学个几年便能熟练掌握。或许有天生语感极强的人,可我很少相信天才。张嘴说得越多,差异会越凸显。直到昨天在驹井大佐哪儿见到他,还真跟我猜测的一样。只是没想到,”她顿住,慢条斯理地从手提袋里取出一面小圆镜,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翘起小指头抹去有点越界的口红,又拢了拢被风吹得稍显不整齐的头发,整个动作全部完毕,她才有心思继续闲聊:“抱歉,习惯了。我说到哪儿了?哦,哦,这小子硬闯驹井大佐的办公室,若不是警卫拦着,只怕都要打起来。他可真横,劈头盖脸一顿骂。驹井非但不生气,还奉茶请他上座。结果他不知好歹地警告驹井,撂了好些狠话。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鹰司家的人。”
到了此时,宫崎鸢想的还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已经身心俱疲的沈紫,却得忍受这些人想方设法的试探。她觉得嗓子很痛,勉强讲出一句话都火烧似的难受,尤其情绪波动越大,伤口都快被急促的喘息撕成碎片。
她忍着泪,忍住一切能让她痛楚的源头,仅仅奢求亲人陪在身边,哄哄她。一如儿时被雷声吓得缩进母亲怀里,非得听母亲哼着儿歌方能入睡。她想母亲,想叔叔,想舒儿,只想这些。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我,我只想见家里人。”不,不行!她不能让母亲知道。二哥的事情够母亲难过了,再见伤痕累累的自己,母亲还能撑得住?然而都过去一天了,母亲和叔叔得急成什么样?想着想着,她忽然精神起来,撑着脑袋焦急地问:“我,我家里人知道了吗?知道我跳楼吗?”
宫崎鸢很明确地回答:“今早学校专门派人通报过。因为医院有限制,他们不能来看望你。不过,我会另外安排人照料你。现在你睡好,我让医生瞧瞧你。”
(出差刚回家,正在补写,先占章节。应该凌晨会补齐,我实在太没节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