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叫司信!”他大概看见右手掌也被挂破了,还带着尘土,赶紧换上干净点的左手。
沈紫对这样的示好有些抗拒,故意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男青年缩回手,重复道:“你好!我叫司信!”
“失信?”
“哦,司法的司,信用的信。不是言而无信的那个失信啊!”司信一笑,左边脸颊的小酒窝便欢脱的跳出来,生怕对面的姑娘看不见。
沈紫觉得他傻乎乎的,虽说有些厚脸皮,倒不讨人厌。恰好苏修女拿来消毒药水,让她帮忙擦一擦。沈紫刚回身,男青年已经把脸准备好,还附上左颊的酒窝。沈紫故意把药水涂得厚厚的,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一个劲怪叫。
‘啊——’又一声惨叫,并不是司信的声音。
校工跑到外面一看,立刻喊起来:“来人呐!伊万先生被石头打昏过去了!”
大家一惊,也顾不上外面石子飞扬,连忙把满头是血的俄罗斯先生抬进来,此刻他已经不省人事。听到动静的另个俄罗斯先生慌慌张张地从楼上飞奔而来,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天呐!他真的这么干了!”
苏修女不客气地训斥他:“伊万,我不是要你看住谢尔盖的吗?瞧瞧!跟那群恶徒讲道理,换来的只能是脑袋开花!”说完,她颇为忏悔地在胸前画十字,不该出言不逊。
谢尔盖蹲下身唤了伊万几声,伊万毫无反应,压在伤口上的纱布又染透了。
有人提议去医院,可现在这个光景,前门根本出不去。后门倒是可以,问题谁能抬着一路跑去医院?最近的陆军医院开车也需要十几分钟。
“只能开车送,不能再随意搬动他了。而且,必须尽快。”司信看过伊万的伤势后,忽然严肃起来。他看见沈紫手边还有干净的纱布,吩咐道:“来!拿纱布按住他的伤口。不要松手!”
沈紫微微怔住,随即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司信一只手托住伊万的脖子,一只手去解开伊万过于严实的领口,同时对围过来的人喊道:“全部让开,也不要跑来跑去,给他找个厚毯子或任何可以保暖的衣物即可。还有,马上送医治疗。”
开始还急得团团转的苏修女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跑回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没过几分钟,后门响起熟悉的叩门声,那是彼此约定的暗号。
“感谢主!谢尔盖有救了!”苏修女仿佛看见了神迹,步履如飞地奔向后门。
伊万猜她找来了马车,赶紧召唤在场的男士帮忙把谢尔盖抬过去。谢尔盖本就生得魁梧,昏迷当中身体更显得死沉沉,即便四个成年男人同时搬运也非常吃力。司信空有个头,身形不够孔武有力,被伊万排除在外,只需他从旁协助。沈紫也在司信的提点下,一路护住谢尔盖的伤口,配合还算默契。
好容易把人抬到门口,沈紫发现苏修女吃惊地立在门外,略微失神地对外面的人说:“这,怎么开汽车来了?”
苏修女问的是从福特汽车上下来的东北汉子。往常他送货用的都是大马车,今天变成高档汽车,让她着实觉得意外。她警觉地往车内张望,被黑色帘幕遮盖的窗内藏着什么,隐隐地令人生疑。
东北汉子是个实诚人,虽不吭声,手已往后指。
只见车帘微微撩起一个角,有人主动接过话茬,“是苏修女吗?刚才您给我的助手打电话时,我正好在仓库。是我让他开汽车来的,救人如救火,没速度可不成。只是救归救,账也得清一清。”
男人分明有一把听起来倍觉温暖的嗓音,然而说出的话却字字寒凉。随后车内响起清脆的敲击音,像在拨打算盘,又像是街头小贩手中来回翻炒的糖栗子。
啪’——算珠最后一响,仿佛这满锅的栗子裂了口,翻出内里黄澄澄的肚皮,示意铁锅里煎熬的日子总算到了头——苏修女却还陷在锅里,等着被人爆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