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昨晚回来得一定很晚,田蕊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上午起床后,她特意敲了敲室友的房门,没有回应。
中午的时候,室友才睡眼朦胧地从房间里出来,一见到田蕊,突然睁大了眼睛,跑到她面前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昨晚你可够折腾的。”
“十一点多才回来,累都累死了,一回来就睡了,折腾什么呀?”
“别装了,我都听到你屋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田蕊随即愣住了。“别胡说,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进来过。”
室友会心一笑:“好好好,我明白的,我什么都没听到,不说了不说了。”
田蕊望着室友进入卫生间的背影,琢磨着室友的“玩笑”。
老话说: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田蕊觉得,下午不睡晚上才会崩溃,尤其是上夜班。
睡了一个满满的下午觉,她全身的筋骨都懒洋洋的,越来越渴睡了,洗漱后,出了门。
有了昨晚的经历,她下到一楼时,仔细查看了楼梯口,发现老人竟然不在了。
如果以后再也碰不到老人,绝对是一件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第一次走进这幢楼时被他吓到过,尤其在晚上。
可就在她打开楼道门的刹那间,背后莫名冒出了一个声音:“不要去。”
这回,田蕊听得清清楚楚,她觉得这话是针对她说的。她一转身,果然是老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老人虽然低着头,但嘴唇明显在抖动。
田蕊有种强烈的感觉,老人只是残疾,并没有精神病,他假装的目的是什么呢。
看一个人的精神有没有问题,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人的眼睛,有精神疾病的人的眼睛永远无法集中在一个焦点上,也就是无法正视对方的眼睛。就好像看影视剧时,正常人会不自觉地聚焦在屏幕中出现人物的眼睛,而不是整面图像。
为了验证老人是不是有精神病,田蕊背对老人,拿出手机开启自拍功能。手机屏幕中,老人一动不动坐在轮椅上。她把图像调大,对焦在老人身上。
等了许久,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老人的嘴唇动了几下,好像在说话,但是声音非常轻,完全判断不出到底是在说话,还是习惯性的病态。
田蕊再也没有耐心去搞懂老人所说的“不要去”是什么意思,不去上班吗,还是不要出门,没有逻辑的语言永远是唬人的把戏。
夜班开始了,田蕊正在护士站看着几本病历的医嘱,这时,其中一个呼叫器亮起,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田奶奶出事了。
田蕊快步来到田奶奶所在的病房,发现她咳得很厉害,脸色苍白,眼睛想睁睁不开,导致她的手在身前乱抓。
见到此状,田蕊第一时间通知了主治医生。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田奶奶的生命暂时保住了,但坏消息是,她熬不到明天早上,也就是说,她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了。
望着田奶奶虚弱的呼吸声,她感受之余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她还没把信烧了。
和夜班同事交代后,她匆匆带上那封信,跑到医院对面的十字路口,这会儿,夜色已经黑得像锅底,月亮被黑云挡在后面,露不出一点光亮。
这里的路灯三天两头坏,说是电压不稳,三天亮,两天暗,一天闪。
此刻,路灯在闪,和昨晚的交通灯一样,令人捉摸不定。
田蕊选了一个既安全又隐蔽的位置,靠近一处花坛,拿出打火机点向那封信件。
“呼……”
一阵风吹过,火苗扑腾两下熄灭了。
她又点着,又过去一阵风,又熄灭了。
她感到好奇,这是哪里来的风,怎么她一点火,就有风吹过。
她换了一个角度,用身体挡住风向,第三次点着了火,这次,风也换了一个角度,第三次熄灭了火苗。
田蕊有点恼了,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于是把护士服脱下来,整个罩住点火的位置。
再试一次,成功了,饥饿的火苗迅速开始吞食厚实的信件。
她把燃烧的信件放在地上,一股怪风再次出现,但这回帮了倒忙,加剧了火势,一会儿工夫,软飘飘的灰烬随风消散,隐没在夜色之中。
田蕊完成了任务,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回到护士站时,田奶奶已经睡了,很安静。
一直到她下班,田奶奶还没醒。
她告诉同事,如果田奶奶去世了,就打她电话,她想送这个老人一程。
深夜,田蕊回到小区,走到楼梯门前往里观望,没有开灯,只有月亮撒下的冷光,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老人的身影,就像一尊雕像。
她开了门,感应灯亮起,老人的身形体貌暴露无遗,同时她咳嗽一声,斜眼瞄向老人,注意着任何的细节。
老人的嘴在抖动,田蕊走得很缓慢,她的眼珠一刻不离老人的嘴。
“十字路口。”
老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