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脸上又是一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林羡鱼忙上前替她轻轻顺着背,口中说着:“女孩子家家的,别老动不动就发火,瞧你伤还没好呢,我……”
话没说完,已被一把推开:“不要你管!”
他一个不稳,一下摔坐在地上,见这姑娘俏脸微红,赏心悦目,不禁由衷赞叹:“你真好看。”
黑裙女子脸上更红,几欲滴出水来:“登徒子!”扭过脸去,不再说话。
片刻,又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轻轻问着:“我……我真的很好看么?”
林羡鱼点头不迭,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想当初刚见姬九时,他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利索,怎么如今初见这姑娘却好像相交已久,一颦一笑他都熟悉至极,说起这些话来竟一点也不害臊?
“从小到大,他们都当我是男孩子,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好看。”黑裙女子能感受到林羡鱼正目光热烈地看着自己,鼓起勇气来想跟他对视,终究还是害羞,局促垂首,露出雪白脖颈。
林羡鱼笑着说:“那我就叫你好看姑娘,叫你一次听个够。”心情微松,瞧这样子,应该不会再杀我了吧?
“那可不行,你要天天这样叫被人听见岂不笑话?”女子连忙摇头,片刻又接着道:“这样吧,你一天只能叫十次,多了就不行了。”
林羡鱼听了一愣,看她神情却十分认真,只得应了,又问:“那除了这十次,又该叫你什么呢?”
“小溪……我叫小溪。”
“小溪?”林羡鱼喃喃念着。
“怎么,不好听么?”黑裙女子脸色一沉,冷冷问着。
林羡鱼忙摆手:“好听好听,怎么会不好听?只是我本意以你的样子,名字该清冷些,却没想到是‘小溪’这样可爱的名字。”
小溪听着一愣,心说这人真是油嘴滑舌,片刻又恢复过来,冷言问着:“登徒子,你又叫什么?”却没发现,她对眼前之人的称呼已从“淫贼”不知不觉换成了“登徒子”。
林羡鱼想着她既然进了断云山,就一定是为自己而来的,还是不要说出真实姓名为好,又想起姬九总叫他呆鱼哥哥,便就着说:“我叫戴宇。”
“原来是条呆鱼……”小溪佯作自若,又趁林羡鱼不注意偷偷一笑,心中想着:“‘小溪’‘呆鱼’,想不到这随便乱取的名字倒跟他合在了一起,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说的‘缘分’么?”
风和日丽,树影婆娑,她偷偷瞄了一眼,发现这人虽呆了些,倒也十分耐看,又是脸上绯红,自作鄙弃状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自小就被当作男儿管教,十八年来从没过过一天女孩子的生活。这次单独出来,一路上见到好些女儿衣饰,终于按不住女儿心性,买了一件裙子换上。穿了新裙子,她高兴极了,就连杀人时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却不想叫血污弄脏了新衣,这才着急用潭水清洗起来。
十八年皆是男儿身,自然也不会有人说她好看。今天头一回听了,脸上虽是冷漠,心里却极为开心,下意识就想让这人天天叫给她听。可是此时一想,这“呆鱼”既能被她遇见,也一定是为那鼎奴传人而来。如此一来,自己跟他就成了敌人,以后免不了生死相向。想到这里,又顿时生出几分失落。
她忽的一愣,方才还想着杀了他,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他死了?只道自己是受伤太重,影响了心神。其实她却不知,这般时忧时喜,时雨时晴,已是小女生情窦初开,触着情网了。
自顾叹息一声,算了,算了,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想来真到那时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就不会再舍不得杀他了。
于是便转头问着:“你是哪国人,怎么会在这里?”
林羡鱼心想:“还是先说些谎话瞒着她为好。”一想要说谎骗她,心里却有些难过,低声应着:“我是韩国诛恶将军裴飞虎手下,前些日子与将军失散,又不认识路,自己乱走就走到这里了。”
“诛恶将军裴飞虎?那个传闻中杀了孙一剑的天下第一黑锅?”
林羡鱼一笑,要说那人杀了孙一剑,明眼人果然还是不信的,脸上却装作愤愤:“什么‘黑锅’?将军诛恶行善,为民除害,是韩侯亲封,你可不要乱说。”
小溪一听咯咯笑了,像是听了一个极好玩的笑话:“好好好,我不说就是。”转念一想,原来他是裴飞虎这废物手下,那就不用怕了,直接把他骗回家去也是一了百了。当即眼睛一亮,板着脸道:“我与裴将军有过几面之缘,你既然与他走散了,那就跟着我吧,我带你去找他。”
林羡鱼心说你这般好看怎么可能会招呼裴飞虎那等丑人,当下却不揭破,装出一副高兴模样:“那可太好了,多谢‘好看姑娘’。”
管你要把我骗到哪里,只要能在你身边一天叫上十遍好看姑娘,那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