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恶将军’。”他略一沉吟,又道:“十年前屯留鬼林之变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十年前屯留的一处山林忽然起雾,终年不散,人说内有仙宝出世,七国六宗派进去好些人,却都折了。”裴飞虎点头。
“前些日子,那鬼林子里的雾散了。”
“散了?十年不散,怎么突然就散了?”
“因为有人从那林子里活着出来了,林中异宝已然出世,自然不需再有雾气保护。”
裴飞虎大惊:“此言当真?”他略一思量,当即明白过来,道:“难怪孙一剑忽然来了韩国,原来如此。”
刘知何哼了一声:“想不到你还有点脑子。”
裴飞虎窘然,却不敢吱声,又听刘知何说着:“晋室倾亡虽久,血脉却未断绝。最后一代晋君被废,恰躲在那屯留小城里。君侯虽然知晓,却以为他孤掌难鸣,不足为患,想不到他竟还有本事自那鬼林子里带回仙家宝贝。”
“是以消息一出,君侯便派了刁将军前去料理,谁知半路上却被孙一剑截了道。”
裴飞虎凛然,骑驴金刚刁八方威名赫赫,自己虽有些名气,比之却远远不如。如今连刁将军都着了孙一剑的道,他这才知道天下第一刺客的本事,想到这里,不由骇然。
刘知何瞧见裴飞虎略略打颤的双腿,冷冷道:“现在知道怕也晚了!那废君生死不知,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孙一剑夺了宝,凭她一个弱女子自然没有办法。于是,她故意放出消息,说孙一剑夺了晋室的宝贝,一来借天下之势阻住孙一剑的去路,二来更叫所有心怀晋室的旧臣都知晓复国有望……”
说到这里,他眸中精光一闪,不由击节而叹:“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有如此玲珑的心思,当真是了不起。”
裴飞虎心中犹自愤愤,自然不会对这拿他当刀使的小丫头有什么好感,只恨恨道:“女流之辈,就算有天大本事,又有什么用。”
刘知何听着眉头一蹙,沉声道:“若是女子当然无妨,可恨的是,她如今却多了一个哥哥。”
“哥哥?”裴飞虎奇道:“城主方才不还说那废君只剩一个女儿?”
刘知何神色骤凝,缓缓道:“那废君在林子里收了一个义子,他这义子……就是那仙家宝贝。”
裴飞虎连忙展开那羊皮图卷,看着画中男子,惊道:“难道这画中之人就是那废君义子?”
“不错。”
“可他明明是个人,怎么又成了仙家宝贝?”
“禹王九鼎震慑天下,无上仙术藏于鼎中,岂会不留人守护?护鼎之人,唤之‘鼎奴’……那夜一过,这鼎奴出世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恐怕就是孙一剑故意散播……齐侯虽全力封锁消息,但这些事哪里是他能瞒得住的?如今,此事恐怕已尽传于七国秉权者耳中。”
裴飞虎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刘知何突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吃了骨头,就要好好办事,这画上人的样貌,你给我好好记住了!”
裴飞虎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一想到要与天下高手为敌,他立时汗如雨下,身子当即软了下来:“我区区一个江湖草莽,仙道未窥,哪来的本事在七国英雄面前逞能……城主大人神功盖世,这寻人的重任不如……”
他话未说完,已被刘知何结结实实打了一记耳光:“事到如今,岂能由你?”
裴飞虎这才知大祸临头,忙哭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啊……”
刘知何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你放心,君侯自会派高手在你身边护卫,你只要做成了这件事,仍可好好做你的诛恶将军。”
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递给裴飞虎道:“此乃金刚符,可挡化凡境高手全力三击,你且拿着去吧,出了这门,自会有人找你。”
裴飞虎涕泪横流,却也知多说无益,只得颤着手小心将这符箓接过,满怀心思地出了偏房。
临走前朝这偏房小门一看,只见门框上正贴着一张残破的符箓,细一对比,其上纹路跟自己手中的金刚符一模一样,他心下恍然,难怪自己怎么也破不开这门。
他只得叹息一声,悻悻走了。
……
……
小楼昨夜又东风,刘知何站在八角小楼窗前,看着漫天落叶,皱着眉头,似乎满腹愁绪。
忽然,他身后灯火照不到的黑暗处显出一个人影,轻声道:“那裴飞虎并无实才,不过是个背黑锅的,如此家国重任,君侯怎么放心交给他?”
刘知何声凉如水:“他狂犬吠日,臭不要脸,如今全天下都以为他杀了孙一剑,那么孙一剑的宝贝自然在他手上。韩国本来势弱,如今更成众矢之的。与其如此,不如开门揖盗、将计就计。君侯此举,正是叫此人注目于天下,从而腾出手来,尽占地利之先机。”
那人影一笑:“世间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蠢,这一手恐怕骗不了那些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