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到了他这个年纪,家和万事兴才是头等大事,可钱是赚不够的,换了谁都是一样。
王老爷有个宝贝孙子,此时正在堂前攀爬,时不时抓着王老爷的裤脚啃得欢喜,王老爷瞧了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怜惜,生怕扯伤了他的小嘴,不敢动弹。
爷孙俩玩得倒也自在,可抬头一看,却见堂下坐着满满一席汉子,细数过去,竟有二十好几。
“王老爷……成与不成,您倒是开个口哇?”
王老爷闻言抬头,却不应声。
众人见状无奈,唯有叹息。
今日是王老爷开桌请的客,刚刚才吃过一席中饭,眼下商议的,便是王家庄那对前朝青花缠枝铺首鼎,按照王老爷的意思,这对价值连城的玉鼎要送往河东道太原府,镖银给得不少,足足两千两白银,不过要交两千两押金。
“王老爷,在座当家的,容我郭老三说句糙话,要照行规,顶天了也是一千两银子的押银,王老爷,我郭老三知道这鼎价值不菲,可办事,咱也得按规矩不是?您若是实在不满意,郭老三愿意再加五百两,如何?”
王老爷闻言冷哼,却没答他,而是招了招手道:“把鼎抬出来。”
话刚说完,果真见几个下人抬着口箱子走了出来,等行至大堂正中,才将箱子小心放下。
“你们先瞅瞅这鼎。”
众人闻言上前,等那箱子一揭开,无不瞠目结舌。
肩贴饕餮衔环,胎骨细腻坚致,釉质莹白温润,通鼎以青花为饰,层次也是相当繁复,再有分绘海水江崖纹,以七道弦纹相隔,且不说这东西年代久远,单是这等做工,也不是寻常人能玩得出来。
“你们说,两千两押银,还多么?”
王老爷话刚说完,却没人上前应答。
“罢了,没想到偌大一个登州城,竟没人能接我这镖。”王老爷说罢苦笑,打趣道:“两千两银子都没人敢赚,可悲,可叹。”
正当此时,却见王家大宅轰然破门,接着一柄七尺长刀翻滚而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见那大刀直直插入前堂地缝,入地五寸,刀头铁环哗啦作响。
王老爷见状怒极,正要起身呵斥,却见门外稀里哗啦进来一帮马队,领头的是个妙龄女子,嘴角极细微微上扬,左右两旁各有十几猛汉尾随,等那女子行走堂前,猛地一勒马缰,拔起大刀。
“王老爷这镖,老娘接了!”
众人哪里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马帮当家,当即一一起身呵斥,闲言碎语大多难以入耳。谁知王老爷目光如炬,当即拱手上前,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陇州刘帮!都畿道总堂堂主,范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