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伙计离去后果真没有再来,刘明镜又在葛家庄修养了小半个月,脚伤才好得七七八八,虽然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正常行走不成问题。
这一趟在河南府着实耽搁太久,刘明镜越发着急启程去往扬州,只是他这一走,剩下葛孟孤身一人,刘明镜总觉得于心不忍。
“葛当家的,眼下你有什么打算?”
葛孟闻言轻举茶杯,淡淡道:“你这是要打算离开了么?”
刘明镜闻言点头,怅然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缘聚是福,缘散也是福。”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葛孟知道刘明镜要走的消息,却也没有过多表现,只听她温言细语,不喜不悲。
反倒是刘明镜颇有不自在,心道两人相识时日虽短,但毕竟患难与共走到今日,明面上虽然还以当家的称呼,实际上早不是普通朋友。
个中微妙,又实在难以揣摩。
“明日吧,临走之前,还想问一下葛当家的,往后再来此处寻你,你可还在?”
葛孟闻言轻笑:“自然还在。”
“那就好,等我从扬州回来,就过来看你。”
葛孟轻轻点头,终于放下了茶杯,杯中茶水已尽,几块青褐色的茶叶竟被嚼得烂碎。
次日,黎明。
刘明镜不想打扰葛孟跟黄冈,自顾早早起身准备,严寒跟刘向牵来马车,只听刘向问道:“家主,您真不打个招呼么?”
刘明镜皱了皱眉,淡淡道:“不用了,走吧。”
刘向点头,果真扬起了马鞭。
哪知马车刚到门口,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喝,这么巧?”
刘明镜闻言推窗,却见里面走出两人,居然是葛孟领着黄冈,一人一马,正朝着马车过来。
刘明镜揉了揉眼睛,逐渐面色绯红,只见葛孟褪去皮甲,着一袭青绿色散花长裙,腰间束有金丝罗带,鬓发低垂随风舞动。
更没想到是,葛孟今日居然涂了淡妆,瞧她一脸肌若凝脂气吐幽兰,一颦一笑,当真动人心魂。
“巧……真巧……”
刘明镜好不争气,居然有些口齿不清,少许后才强制镇定下来,此时黄冈正骑在马上嘿嘿傻笑,而葛孟更是一抿嘴,娇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刘明镜闻言疑惑,急忙回了一句:“去扬州……”
“这真是巧上加巧,我们也去扬州,此去路途遥远,不知道刘当家的可否捎带一程?”
刘明镜一听这话,顿在当场,好在刘向挤眉弄眼的使了眼色,才将他唤过神来。
“可以!可以!葛当家的,请上车。”
葛孟闻言一礼,却不再是双手抱拳,而是两手轻握落至腰间,淡淡道:“多谢刘当家的,那小女就不客气了。”
刘明镜总算离开了河南府地界,不过车上换了一人,严寒跟黄冈出去骑马,葛孟与他同坐当中。
这突如其来的欢喜确实把刘明镜惊了个里焦外嫩,他开始捉摸不透葛孟的心思,一如捉摸不透刘满乡。
“你真不打算问我?”
听葛孟问话,刘明镜嬉笑不语,做足了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
葛孟见状嗤鼻,嗔怒道:“不问也罢,我要送你一样物事。”
“什么?”
“辛月。”
辛月陌刀传家之宝,意为传承,家无男丁则传女,女嫁,则传婿。
画船楼阁,烟雨潇潇,有水的地方有灵气,有灵气的地方有女人,扬州如是。
子城大明寺巍峨高耸,立于山巅之上,说是山巅,其实也只是扬州城最高的地方,跟剑南道一代的入云高峰相比,也只能仰望而无法企及。
此时庙中人来人往,多是青年才俊或权贵商贾,玩的也都是诗词歌赋或文玩稀珍,至于庙中佛陀,实在少有人上前问津,这一点跟陇州一代比较,确实相差甚远。
要说陇州一代的百姓有多虔诚那是假话,不过对于拜佛朝圣一事也还算用心,起码在他们看来,菩萨是信仰,得罪不起。
可越是靠近淮南一代,刘明镜便越发觉得多了俗气。
此时正是酷暑,几个衣着长衫腰间佩玉的公子哥正到处找地方乘凉,正好瞧见一颗菩提大树没人,于是一哄而上,谁曾想刚刚跑到大树底下,却见几个顽童一路打闹过来,偏要挤在这里。
公子哥无不变色,觉着跟一堆小毛孩子扎堆甚是掉价,于是当即站出一人,开口说道:“小孩儿一边玩儿去!”
谁知几个孩子不依,立马有人回应:“先来后到,你们大人都不懂礼节么?”
“嘿!牙尖嘴利,看你爹不收拾你!”
那带头的公子哥说罢扬起手来,作势欲打,可谁知顽童见状不惊,反而一个箭步逃走,一脸愤恨道:“我爹都不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要砍了你的脑袋!”
那公子闻言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以前不打你,今天可要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