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开门时,地上多了一张折叠着的巴掌大小的纸。
纸是自门缝里塞进来的。
纸上是一幅画,没有字,上首斜斜地画了两个扁扁的发出些许斜线的圆,像是两个太阳,每个圆的旁边还有一个月牙;中间的部分却只有一个大喇喇的圆,散出许多短线,长短不一,这大圆底下却是一座烟囱里正着冒烟的小屋子,屋里有个小桌子,桌上摆了些鱼肉菜蔬,有一个小人儿站在门口正翘首以待的神情。
我把那张纸横着竖着看了六七遍,一头雾水,又以底作面,颠来倒去地看了三遍,结果一点头绪也没有,脑子里的雾水反而越发得浓厚起来。
硬撑并不是我的风格,所以很快,我就找到了慕容嫣儿,十分郁闷地把那张纸交给了她。
慕容嫣儿看了几眼,低头想了一阵,忽地气呼呼地大声道:“你个呆小子被人戏弄了也不知道,这画画得那么拙劣,圆不像圆,方不似方,能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啊。分明是有人瞧见你白天里出手大方,想故弄玄虚,骗你点银子来花花。”
“唔”。我一时无语。
慕容嫣儿的解释有些怪,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不过万一里头真的藏有什么不便言说的玄机呢。考虑到这一点可能,我沉吟一阵,还是把那张纸小心折叠好,贴胸藏收了起来,准备迟些时候再端详端详。
慕容嫣儿显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皱着眉头直叹气:“说你呆,你还真是呆,像你这样做事慢腾腾的,即使这画里真藏有什么,以你的脑袋瓜子想个三天三夜,也甭想出!”
我自辩道:“说不定慢工出细活,欲速反而不达呢。”
“好好好,欲速则不达,我的少爷!”慕容嫣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吃起刚上桌的姜丝煎鲤鱼来。
过了会儿,慕容嫣儿沉吟道:“我仔细想过了,乌镇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在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明天一早我们就起程吧,去金墉城瞧瞧也不错,我听人说,那是个座大城,美得一塌糊涂。”
我自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离开乌镇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翌日一大早,我们便起程了。
慕容嫣儿骑着飞雪,模样神情之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我呢则骑着那匹黑马,在前面领路。黑马虽不如飞雪那般神骏,脚力却也不弱,咯噔咯噔,跑得还挺欢的。我自然看不出自己骑马的样子是俊是丑了,对此,慕容嫣儿也没有直接评说妍媸美丑,只是嫣然一笑,道:“还不坏。”
唔。
还不坏?
这是什么口吻?
一种介于玩笑和严肃之间的挪揄吗?
我心里直嘀咕。
但认真说起来,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管它是丑是俊,不坏也凑合着呢。
自昨日起,天气已渐渐转暖,早已不似前些日寒冻,这会儿的行进过程中,更可不时听见那叮叮咚咚的滴水声,那暖阳之下,显是有好些积雪和坚冰都在悄悄消融。
我们谈谈笑笑,不知不觉又向前行了二三十里。
慕容嫣儿勒住飞雪,侧耳静听了一会,面带喜色道:“再走一会,我们就停下来,找个什么地方歇歇脚。”
走不出五里,原因便看见一旁的山林里有间小茅屋,屋内有一张木桌(桌上还散放了两三只短短的蜡烛)、一把木椅和一张木床,床上铺有厚厚的干草,虽是简陋了点,但收拾得还蛮整齐的,并不脏乱,兴许是哪个常年在附近打猎的猎人用来歇脚的。
“还不错,今晚我们就在这落脚了。”慕容嫣儿把屋里屋外细细看了一圈,满意地道。
我没有搭腔,我还在想那幅怪画。
慕容嫣儿悠悠道:“怎么,呆小子不太乐意?”
我皱眉道:“不是,嫣儿姐,你真的觉得那幅画没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嫣儿扑哧一声笑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最多再过两天我就给你解答,详详细细的一份解答。”
“唔,两天啊。”
“嗳,那幅图画得那么怪,两天里能想出它的所有玄机来,你就该谢天谢地谢神仙咯。”
话虽如此,慕容嫣儿却一脸的愉快神色,只差没有雀跃得跳起来。
黄昏,我拿出那本《火核入门》,倚着门看了小半天,似懂非懂。慕容嫣儿却牵着飞雪到附近溜达了一阵,回来时,手里已然多了两只大灰兔。
这一天,我们的晚饭便是烤灰兔,慕容嫣儿把兔肉烤得鲜嫩无比,欢欢乐乐的大嚼之下,更是惬意十分。
我得说,慕容嫣儿能烤得这么一手好兔肉,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第二天,慕容嫣儿说是久未在山林间的小木屋居住,很是怀念,缠着我又住了一日。
第三天,天才蒙蒙亮,尚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我就给慕容嫣儿摇醒了。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呆小子,你想不想知道那张怪图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