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玉,八年前,也就是我刚上完初一的时候,父亲就离世了。我是家里的老大,最小的妹妹才八岁。又家居农村,生活非常清苦。吃饭还能马虎维持,可是买个油、盐啦,穿个衣服啦,就都得我来支撑了。玉儿,你想啊,若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将会给我的母亲、弟弟和妹妹他们带来多大的苦难啊。所以,玉儿,我们永远不能选择死亡,只能活着。你选择活着,也是为我们的爱做出的牺牲。玉儿,你明白了吗?”
“唉——。”
叡玉长长叹了口气,抬起头说。
“子云,太难了。现在,就连去死的路都没有了!”
我心中苦涩,说不出的难受。可是,再苦再难也不能让叡玉来为我分担。能分给叡玉的只能是幸福,只能是快乐,…。
“是啊,玉儿。太难,也太累了。不过,玉儿,你想啊。这样的爱也是最甜蜜,最幸福的啊!”
叡玉又笑了,是真正舒心的笑。
“嗯,子云。没有苦,就不会有甜,就是甜也感觉不出来。没有辛酸和磨难,幸福也很有限…。是,子云。我听你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想着活,只想着怎样来活,怎样来活他个有滋有味,怎样来活他个幸幸福福,…。”
这次,我们是都笑了,是从心里笑了。
我们相拥在一起,就是任何的天灾**,也休想把我们分开。我们是一对开心的恋人,我们是天地之间最幸福的恋人。我们手挽着手,向回宿舍的方向走着,不管前面是阳光还是荆棘,我们都坚定的向前走着。光明在我们心中,甜蜜和幸福在我们心中。
回到宿舍,我和衣躺在床上,一个人静静的躺着,回想刚才和叡玉的谈话。总算把叡玉安慰好了,可自己的压力又怎么来缓解和消除呢?又怎样来面对接踵而来的…。最终,又怎样才能在派出所,办理好结婚登记呢?现在,最大的未知还是赵老他老人家,他到底是怎样想的。我尊敬赵老,他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是值得敬仰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万一真的赵老有指示,我能不遵吗?我能不听他老人家的话吗?
唉——。我想着想着,在不知不觉之中,眼泪顺着两个眼角悄悄的流淌在枕巾上。我打开床头灯,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我和叡玉她们单位开的结婚介绍信双手捧着,紧紧的按在胸前。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也默默的安慰着自己。但愿没有大的波折,能够风顺一帆就好了。
七零年九月二十六日,星期六。九月份的生产任务,全厂都完成了。我们金属室的任务,本来就不多,这几天就更没事了。上班后我去锅炉房打了两瓶开水,又把办公室的清洁卫生大致做了一下。工宣队的常师傅已经邀请商工,开始了他们的楚汉之争。
电话来了,是牛工接的,他告诉我说:厂办的赵主任,赵老找我,要我去一趟。听到这个消息,办公室所有的人,包括在下棋的常师傅和商工,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我。也不知是鼓励、支持我呢,还是…。唉——,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匆匆离开办公室,几乎是跑步向总厂厂办赶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急急的赶去,也不知道赶去的后果。总之,若是好事,你挺胸是带花,凹胸也是带花。若是坏事,你低头是一刀,抬头也是一刀。所以,对事情早点知道,总比晚点知道的好吧。
我赶到总厂办公室,今天只有赵老一个人在。他叫我坐在屏风后小会客室里的沙发上,办公室的小张还给砌了一壶茶。赵老给我倒了一杯茶,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又拿出了一盒香烟,扔给了我一支。他先把自己的烟点燃,然后把火柴递给我。我不抽烟,就把火柴、烟都放在茶几上
“子云,抽一颗吧,我不劝你抽第二颗就是了。”
我只有把烟点燃,也假装抽起来。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赵老要说些什么。
赵老抽了几口烟,又喝了一小口茶。看见我很拘谨,又笑着说。
“子云,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吧,已经是老朋友了。我今天请你来,是想推心置腹的和你谈谈。你不要把我当成老红军、老干部,只把我当成你的长辈,或是你的老朋友就好了。”
听了赵老的话,心里暖洋洋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双手捧着,献给自己尊敬的老革命,献给为我们劳苦大众打下江山的老红军,…。我紧张,拘谨的心情虽然有所缓解,但毕竟我和赵老的差距太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把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赵老,你在我的心目中,在我们年轻一代的心目中,是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是我们崇拜的偶像。在政治上、学习上还请赵老多多教诲,子云诚心领受。”
赵老听完,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是长辈慈祥的笑容,是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笑容。
赵老看着我,笑容可掬地说。
“好,子云。你是个明白的好孩子,我就开门见山吧。我们几个老头子,不同意你和叡玉同志的婚事。”
我有点急了,身子动了动,想说明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