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做一两首。公司主管急了，说公司每天差不多有十首的量，照这速度做到猴年马月也做不完啊。我们只好偷工减料，只把音调啊节奏啊旋律对上，其余一概从简。这样就快得多了，可是音色，音质就千差万别，简直不忍猝听，单听伴奏，你根本听不出来是哪首歌。特别是那时候全世界开始流行说唱，无论什么音乐，都以来上一段RAP为时髦。那些哼哼哈嘿地本来就不知所云，加上我们一简化，更让人摸不着头脑，拿着这伴奏带能找着调的绝对属天才。可是公司很满意，还称我们快手双杰。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懂音乐。
既然他们要求这么低，我们也乐得敷衍了事。不过奇怪的是这间公司接活的时间大都是晚上，有时甚至是大半夜，而且一批就是十来首，全是我们从来没听过的歌。这种黑白颠倒也让我们有点吃不消。我甚至有次在编的时候睡着了，脑袋磕地像小鸡啄米似的，手指还在键盘上弹着呢。一个瞌睡醒来，不知道编到哪了，正迷糊着呢，制作视频的人过来拿了就走，而且就这么通过了，没回来找我返工。我想请求那些买到这张卡拉ok碟的人原谅我，你们可真倒霉。
王爽也有点熬不住。有次他戴了顶棒球帽出去，回来的时候光着头。问他帽子呢？他困得有些神志不清地摸摸头，才反应过来。回忆起回来时坐公交车，靠窗坐着，一个劲瞌睡，就把窗打开，让风吹清醒点，后来还是睡着了，还坐过了两个站呢。帽子估计是被风从窗口吹跑了吧。怪不得总觉得头上少了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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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种活还有一个后遗症。每次做完以后，一些旋律片段会残留在脑海里，不经意地就会从你嘴里冒出来。有天我一边洗衣服，一边就哼哼上了：“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孟梦听到了大叫：“迟哥，你还会周杰伦啊！你真潮呢！”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问：“周杰伦是谁啊？”
我们乐队几个哥们基本上是不听流行音乐的。只有孟梦和美美喜欢听。最近她们俩就发现，我和王爽嘴里经常冒出的那些含糊不清的哼哼绝对来源于某些流行歌曲，而且是目前最火的那些。我和王爽得知自己竟然走在了潮流前线，就不无炫耀地拿刚编过的歌考验她们对潮流的忠实程度。我们得意洋洋的问：“孙燕姿的《绿光》听过没有啊？那英的《一笑而过》听过没有啊？还有陈琳的《爱就爱啦》呢？雪村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呢？……”她们都羞愧地摇头，表示不知。我们语重心长对她们嘱咐：“时髦尚未成功，妹子还需努力啊！”
两位潮流女将更加努力了，没过多久，她们就跑过来宣称，刚在某某电台听到了我们说的哪首哪首。并一脸崇拜地说：迟哥啊，爽哥啊。你们真厉害，怎么就能提前知道哪首歌会火呢？
这下轮到我和王爽纳闷了，是啊！我们怎么会知道呢？资料是公司给的，应该是说公司怎么会知道呢？我们也起了好奇心，暗自留意。发现我们编的那些歌曲果然比它开始流行要早一段时间。王爽于是向公司那几个同事旁敲侧击地打听。他那笑眯眯的嘴脸让那几位毫无戒心，不察觉的就把公司机密泄露了出来。我们慢慢了解了公司的操作流程。
别看公司不起眼，它竟然在港台和国内各唱片公司都安排了人手，那边一发行什么新歌新专辑，立马就能拿到资料快递过来，特别是香港那边的，直接找人带过来，往往当天发的片，当天这边就能拿到资料。我们经常半夜接到活，就是这原因。唱片公司新歌新专辑发行后，送到电台电视台打榜宣传，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开始流行。而公司那么赶速度，就是要赶在它流行前把卡拉OK碟制作好流入市场，歌一红，就有人买公司的碟，歌越红，公司越赚钱。我和王爽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在制作盗版啊。难怪整间公司隐秘地像进行地下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