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的混战，几乎所有的原住民都被牵连了进去，那时候真的是暗无天日，生与死之间界线模糊，比之此时的云州犹然胜之。千里大奔袭，日日夜夜的迁徙，为了一点点能够度日的食物和牲畜而在黎明到来之前发生的斩首行动……月光看得够了。之后，葬古荒原到处是死人尸妖的低语和游荡，全然化作了修罗场。如果没有经历过，住在彼时的葬古荒原，即使没有人来骚扰你掠夺你，你或许自己就会再也驾驭不住自己的灵魂而面临崩溃。
月光见到自己老师的时候，自己的全族已经被别人杀尽，只留下自己一个漏网之鱼。当时月光正在族人的尸体四周到处翻捡吃的，但是食物珍贵，刽子手离开之前早已经将一切统统带走。于是饥饿到了极点的月光不由得做了中土书院的君子们所鄙弃和厌恶的事情。
老师找到月光的时候，月光的嘴上手上，沾满了血污，狼藉一片。月光看到这个陌生的老和尚的时候，警惕之余充满了疑惑和未解。之后老和尚做了月光一直无法忘怀的事情：老和尚面露悲悯，将自己批着的袈裟脱了下来，走近月光，裹在了月光的身上。当时月光无法拒绝，因为口呼佛号的老和尚慈祥、简单，让那时的他生不起一丝敌意。
老和尚将月光带回了寺庙。寺庙破破烂烂，不若说是由石头堆砌成的坑坑洼洼，月光住过的最烂的帐篷至少还能遮风挡雨，这寺庙什么都干不了。
半个月后，老和尚坐在一潭清池旁边，将月光唤到身边来，询问他是要回到葬古荒原还是愿意做他一个记名弟子。当时的月光说话有一些结巴，而且口音还很怪异。当然在老和尚面前说话的时候月光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每个人说话都有各自的特色。
月光对老和尚说：“我属于我的族人，自然要为死去的他们而活，秉承他们的意志。”
月光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的池子里面生长着鲜红如火的莲花，莲花身姿摇曳，如同活物一般。彼时天降大雨，雨滴滴在池子里的时候激起了一颗又一颗的水花。月光看那些莲花看得出了神，回头看老和尚的时候，老和尚光头上已经溅满了水，衣物已经湿透了，然而他依旧合十行礼，面色平静，就如同月光在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一般。
“我愿意跟随大师父，学习领悟佛法。”月光忽然在老和尚面前跪了下来，毫无征兆也毫无牵连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老和尚慈祥的摸了摸他的头，一头粗黑的头发随之从月光的头上掉下。
一直到后来，月光才知道，寺庙里面还有很多人，他们都去葬古荒原各地去宣扬佛法去了。
长大以后，月光自己也离开了寺庙，远历各地，寻求心中的道，寻求心中的法。
“那边施主真是可怜，世间苦累，佛土安详，沉沦造化者历尽万劫，仍不得超生；跳出轮回者，却心之一动，即成菩提。善哉！”惠明看着下方的边云决，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月光被师弟的话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睛，也看了一眼下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边云决，口中说了一句：“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颍悟圆觉。”
“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颍悟圆觉……”惠明听罢，喃喃自语，不断重复。
而下方的边云决，身体的各个部件都快散架了，他却浑然不觉，自然也就更没有发现上空一直回旋飞环的九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