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尊罗汉表情严肃,好像怒视着我,是不是在怪我不守信用?我也不想忘记。
8月15日阴
又到中元节,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会过上这个节?钱已经化去了,想买点啥就买啥。前些日子又感冒了,头疼发烧老不好,手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发抖,看来得抽个时间去瞧瞧了。现在提笔都多有不便,都没法练你教我的书法了。
9月2日晴转雨
从医院回来,顺道去买了点狗肉,你知道我爱吃这个,我也知道,就是怕忘记了。医生说我得了什么阿尔什么默病来着?哎,又忘了,反正你也不懂医,说也白说。
对了,差点就忘了,中午来了个年青人,看起来憨憨傻傻的,进门就给我磕了个头。后面就聊开啦,他说我不再续弦便是深情?心下一痛,我也算深情?连唯一答应过你的,我都做不到,也算深情?不过这孩子也有点奇怪,怪的很像我年轻时候的脾性。我想把咱的故事跟他讲讲,因为,我怕过些日子,就没人记得了。
9月19日晴
前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过了,又好像没过。要不是有人给我送米过来,我都还不知道日历怎么有十多天没撕了。走的时候也没谢谢人家,确实是不记得他是老刘还是老尤了。江城的天气还是如此,白天热的冒汗,夜晚冷的发抖,窗都关上了,那风还是直往胸口钻,心透凉透凉的。
9月29日
那小伙子又来看我了,唉,可我都记不得他叫啥了,只觉得眼熟。他一个学生,也没那么多闲功夫,我就想讲快点,可絮絮叨叨着,人都讲累了,还没讲完。小伙子心倒是挺细,看我累了,让我早点休息,说过了国庆再过来听。可我哪知道,明天我还记得这些吗?
9月30日
昨晚一宿没睡,把能记得的都写本后面了。今早又去跟主任说了,再守不住夜了。在江城一待就是五十多年,是时候走啦。再不走,我就不知道我还是不是那个叶修贤,或者董叶氏了。就来寻你,你的模样,我仍记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薛靖合上了本子,又收好了赠诗,打开衣柜把信封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层。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上有些黏黏的,又去冲了个凉,便冲还边唱着歌。冲完澡一看钟点,都转钟了,立马跳上床铺,蒙头大睡。
那夜说来有些蹊跷,隔壁几间寝室都有人半夜听见呜咽哽泣,尤为吓人,声音时断时续,断断续续,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