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十月的中旬的晚上,薛靖都没有再离开过寝室。每晚吃过晚饭后,便坐在计算机前,仔细的研读着董伯日记里的记录,并模仿着董伯的语气或心情,将董伯告诉他的故事补完。光哥大致也知道董伯的事,并不骚扰他,有时薛靖写上一段后,才发现杯中本已凉透的水,又袅袅的冒着热气。
这日的阳光格外灿烂,灿烂的有些让人烦躁。徐狗儿靠坐在村东头的泥巴墙上,懒洋洋的看着日头,盼着日头更烈一些。也不怪徐狗儿想法怪,一个没爹没娘的半大孩子,在村里靠百家饭长大。须知道百家饭这个东西,过了一定年岁可也是不能白吃的,只能等着哪家劳力倦乏了想休息一日,抑或是在日头最毒人人都休息的正晌午,给需要干农活的家里使劲赶工,才能管上一天的饭。村里的唯一识字懂礼的赵学问说句什么“寄居篱下终须自立,仰人鼻息岂能久呼?”,便带着他挨家挨户说了事,于是十岁的他终于有了活命的门路。也是靠着这样的门路,徐狗儿才支撑过了四个寒暑。
日头愈来愈烈,徐狗儿的心情也愈来愈好。心里主意都拿好了,一会去帮赵学问家:一来赵学问年纪大了,家中又没有壮年男丁,田亩虽少,但仍有些吃力。二来赵学问向来疼惜徐狗儿,连饭也比别家管的多。奈何天不遂人愿,这正晌午的功夫呢,天突然就阴了下来,徐狗儿又看了看天头的那厚厚的云,只怕是等会要落雨了吧?徐狗儿摇了摇头,抱着大不了饿一天的心态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就是村外一间废弃了的土砖瓦房,里面除了一张铺满稻草的门板充作床铺,再没有别的物事。徐狗儿刚刚躺下,天头就传来了轰隆隆的旱雷声,打了一会旱雷,一股湿气就从门口吹来,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徐狗儿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了。然而人都没有睡着,就听见门外一个女声传来:“爹,你快点,这有地可以躲雨。”
狗儿才转身,就吓了一条,一个女子着着男装站在门口,手里竟拎了把剑,正背对着自己,朝屋外喊着。毕竟是个孤儿,没见过市面,见到剑啊刀啊,狗儿立马就软了三分,连声也不敢吭一下,就那么呆呆的望着。
不一会,就看见三个男子进了屋,一长两少,一壮一瘦,那个还是瘦的那个眼尖,一进门就看见了狗儿躺在稻草堆里。
没错,这一行四人正是董伯他们和我。“请问小兄弟是住这吗?”我轻声问道,眼前的少年面黄肌瘦,显然是长期得不到温饱。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应该是因为我们刚刚闯入了他家里,他有些怕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怯怯的点了点头,眼睛依然畏惧的盯着丹忱手里的剑。
这小子倒是和我挺像,我心里自嘲道。“外面雨大,也找不到什么地方躲避,跑到小兄弟这来,不算叨扰吧?”
少年依旧只是点头。我便用手肘蹭了蹭丹忱,示意她把剑收起来。丹忱也知道吓到了小孩,吐了吐舌头,把剑靠在了门口墙上,人则走到屋子的另一头站着。
这些动作显然是有效果的,少年眼中的警惕不一会就被好奇所掩埋,董伯也善于聊天,很快便和少年熟络起来。
这里名叫蔡田村,正属黄梅地界,这一天多路上不仅再没碰到别的土匪,就连走出山区的位置都估计的**不离十,有大哥派出的弟兄做向导,果然比自己蒙头乱闯还是靠谱多了。
出了大别山后,董伯就直言要去趟五祖寺,说是要去拜访一下故交老友智宏大师,而这蔡田村,离五祖庙也不过十里。我知道董伯目的,便有些稀奇,毕竟董伯他们任务在身而非游玩,怎会刻意绕道去拜访老友?就在我们坐等雨歇之际,那狗儿就在剑边来回观摩,却不敢触碰,丹忱也是好为人师,又觉狗儿可爱可怜,便顺势指点他练剑。
知道狗儿孤苦,董伯又给了些干粮狗儿果腹,狗儿虽饿的眼中放光却还一再推辞,说没帮董伯做农活,直到董伯板起脸吓唬狗儿,他才接过干粮缩到房间一角慢慢啃着。众人都盼雨停,然而却越下越大,到了晚间,也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我和董伯还未开口,狗儿便把稻草铺的整齐,还让出门板,说赵学问说过要尊师重道。我亦看得出董伯很是欢喜狗儿,诚然狗儿穷苦出生也算聪明伶俐,若能跟随董伯接受熏陶,想来也是一件幸事。
次日一早,我们便要动身赶路,狗儿好似舍不得我们,非说五祖寺不太好走,要给我们带路。一路上狗儿活波好动,倒也给路途添了几分欢乐。到了五祖寺,见过智宏大师后,董伯和桓飞便随大师去后堂说话,留下我和丹忱狗儿三人在寺里转悠。
知道我和狗儿不甚信佛,丹忱便让我和狗儿在大殿门外等她,免得菩萨看见我等心烦。我和狗儿左右无聊,便在殿门口台阶坐着,闲聊起来。
“修贤大哥,师父这么厉害,你怎么办哪?”狗儿问的突兀,我不禁一愣。
狗儿见我发呆,竟以为我也在犯难。“大哥也是可怜,在我们村里,都是汉子打老婆的,到了大哥这,哎,赵学问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夫纲不振?”
我闻言差点气笑了。“我和你师父没什么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