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病中杂记
患病即失业,患病指的是我从食品厂回家之后,不久患病了,得了甲肝。说是失业,其实是在心里还是想着第一份工作,本来这份工作就是临时的,也无所谓失业;但是,生病了,就不得不失业了,连再找工作的可能性也没有了。所以把失业提上这一章的题目,是说我骨子里还是希望有份工作可以谋生乃至于奢望养家的。
但是,本篇过多地叙写了我喜好读书和离开永定桥的感思,是因为那段杂色的情感经历,在我记忆里的位置和分量较重。我化了过多的文字来拓展和化解,旨在从暗淡的记忆里来打造亮丽的人生。
记得入秋以后,我去河里捞过几次螺丝。一天下午,刚从外边满载而归,我淘了好多螺丝。在家里出河口淘洗干净后,觉得应该下水把身上也洗个干净,才适意。下水的时候,发觉河水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么干净了,有些浑浊,河底污泥很厚,脚踩下去冒泡泡。觉得是着凉了。回来以后,几天头昏昏的,我迷迷糊糊地过了几天,去大队医务室打了几针,也不见好。最后一针打下去,我差点当场晕倒。医生说是感冒,会好的。
回家之后,没有食欲,一天夜里,恶心得很,我吐了,暗绿色的苦胆水也吐出来了。在我母亲的唠叨下,我父亲用自行车送我去镇上的医院检查。医生一看就断定是甲肝,还埋怨怎么这么晚才送来看。
当晚回来吃了药,明显好转,病情得到了控制。
我再去大队的医务室,把镇卫生院配的针剂请他注射时,那位诊断我是感冒的医生还埋怨我,说我小便黄色,我怎么不告诉他,他扒开我的上眼睑看到我眼球都是黄色。
我想你作为医生怎么还抱怨我?是你诊断失误,我怎么知道我得的什么病?有哪些体症我注意得到?你当时怎么不问我小便黄不黄?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镇上的医生看到我右手捧着胀痛的肝区,蹒跚着进门的时候,面露可怕的神色,摇着头抽了口香烟,说“这个孩子,不要现在看着他还像个人;要是再来晚了,贻误病情,几阵热一发,就算结束了。甲型肝炎就是来得凶猛。”
一个月后,去检查肝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三个月才恢复正常。
肝炎病,就是感觉头昏,四肢无力,胃口不好。
以后,一连串的并发症。胃炎、痢疾、咽喉炎,折腾得我够呛。
肝炎病急性发作期,是需要隔离治疗的,避免传染。
我母亲特意每天给我做点好吃的,比如瘦肉什么的;我不怎么吃,不思饮食,往往吃上几口,就丢下筷子;可是,给我送饭的小妹妹,在收碗的时候,照单全收,当场狼吞虎咽,连汤带水,就在我的床头全部吃下,她说我不怕传染,呵呵地笑,露出两个大酒窝;有时候就站在床头等着我吃完,我往往吃得很少。那段时间,她倒是吃胖了,而且也没有被传染。他给我送饭也特别勤快,家里平常也难得有好吃的。健康真好啊。
我阿姨来看过我,带给我几瓶蜂蜜。
肝炎病,并发症,差不多折腾了我一年,身体才基本恢复。但是大病初愈,人的元气被损伤了,还难以复原,精神也差多了。有时候,总感觉不适,神经痛什么的。
我患甲肝病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后来才基本痊愈。
这段时间,主要是三个月过后,我的肝功能基本正常。呆在家里养病,又不能做什么。大概在这一年入冬之后,我父亲叫我穿上了我姑父在油田发的大棉袄,就是王进喜大庆油田钻井平台上作业所穿的那款抗寒保暖的工作服,是我远在河南油田的姑父送给我父亲穿的,还是件新的,带回来的时候。“要注意保暖,出去走走”,在肝功能正常以后,父亲一早出工去,嘱咐我,还要多休息。因为年轻,日子长着呢,这种病不注意休息,即使肝功能正常之后,也还会有危险的,再次复发,麻烦就大了。
我去医院检查肝功能的时候,听医生说,一个刚结婚的,是我们镇上通余村的男人,和我一天得病的。肝功能正常之后,控制不住,小两口子在一起,总是免不了要例行公事的。他们以为肝功能正常了,就是身体完全恢复了,可以为所欲为了,认为年轻人血气方刚,一点病不算什么,会甩过去的。其实不然,老人们说,人的肝就好像鲜嫩的豆腐,得了肝炎病,也还是需要静养,需要恢复得扎实,才可以干活的。
那位年轻人回去没有几天,大概折腾了,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再次被亲戚乡邻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处于高烧,肝昏迷状态。虽然诊治的医生当初出门的时候,一再关照小两口子要注意分房住,要切记。
可是即使记住了,还是禁不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医生说,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后来我再次去镇上医院复查的时候,遇到我的初中同学阿华,他也是来检查肝功能的,那时候,甲肝流行。他说那人和他就是一个村上的,他去看那人的时候,见到他,躺在家堂的草席上,呼吸,出气、进气很艰难,间隔时间很长,不省人事了,家里腥气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