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际,符文之地外面被一片无边的黑暗包围着,时不时闪烁着星星带着一道亮光从黑暗中滑过,璀璨着渐渐黯淡,直到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虚空,符文之地外的一片黑暗虚空,没有人知道虚空的尽头,也没有人知道它源自什么时间,正如符文之地的形成时间,也没有人能够清楚。或许,这两者自诞生之日起,就互相存在了吧?
虚空之中也有太阳的存在,只不过,会因为每日一次的虚空潮汐阻隔太阳的光芒,从而使临近太阳的月亮擢取太阳的光芒,成为黑夜里面银白色的皎月。
此刻,银白的月光下,在黑暗之中,一幢古堡随着潮汐涌动,从远处飘了过来。借由着月光,可以看见城堡那黑色暗沉的墙身,上面刻着一些不知名的花纹,歪歪斜斜,在某些地方又生硬刻板得很,有一种莫名的美感,使城堡变得越加神秘异常。
在城堡内部,有一座高耸着的高塔,和底下那黑色城堡不同的是,这座高塔洁白异常。一寸寸的塔身,都是用洁白的石块砌成的,光滑无比,直到塔顶,才出现了一座小阁楼。
从这里,眺望无边的黑暗,眺望皎月,太阳,眺望那模糊着,却又让人倍感生机的符文之地。可更多的,是孤独,还有寂寞。
他已经在这里,过去了很久很久,或许是只有一瞬间?可在虚空里面,在黑暗里面,一瞬间就可以让人觉得无比的久远。自这虚空,自符文之地诞生,产生文字开始,就连他们的先祖都记不得他们自己的存在是由何而来的了。
只剩下了一个传承的名字,守望世界之眼。当守望者能够预言出自己的死亡日期后,也就是他娶妻生子之时,这,也就是这城堡里面所能居住,或者说是自开始到现在,所居住过的最多人数一三个人。而他们,在符文之地也有一个被传诵的名字一大贤者。
尤文图斯看着远处的符文之地,他还年轻,棱角还未磨去那依稀可见的朝气。他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麻布袍,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站在符文之地所能站到的最高处,眺望与守望。即使看起来是个少年人,可是尤文图斯心里已经无比的成熟,甚至所是苍老。一双深紫色的眼瞳,让人多看一眼都会迷醉,是那种若紫水晶般的剔透神秘。每一代大贤者,都可以活两百多岁左右,而下一代大贤者,通常要去他们守望的世界,符文之地历练。再加上古堡里面所收藏着多到浩翰的书藉,他们的眼睛就等于是世界,智慧渊博。
而每一代大贤者的眼睛,其实都是一代代大贤者的眼睛汇聚,一个人的眼,万千智慧的缩影。守望世界之眼,于世界,于眼睛,一双眼,一个世界。
这一天,尤文图斯站在高塔上,眺望着符文之地,心中若有所感,朝着那蓝色包裹着的半岛大陆投去了目光。身上的麻布袍突然飘飞扬动了起来,在无尽虚空里面,其实没有风,可在这刻,银色长发也缕缕纷飞。
那双紫色的眼睛,一代代大贤者守望世界的眼瞳,突然深旋起来。他的眼,透过了万千迷雾,穿过了永恒黑暗的虚空,看见了未来。
“怎么样?”背着一把染血长枪的年轻人站在城墙上,枪上染着的血从枪身流曳,经过那绘着龙形的条纹,逐渐刻化出血色的弧线,让整把长枪都仿佛活了过来,变得妖异,甚至是霸道嗜血。
“嗒”,一滴鲜血从枪上落下,轻轻击打在地上,绽放着开了朵淡红色的小花。而这里,到处都开满了花朵,有鲜艳的红,也有作呕的肉。一段段城墙上,染满了不知谁与谁留下的血肉,互相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他没有转过身去,眼睛盯着立在身前,剑尖嵌下石板的剑。眼睛里面依然还残存着一片红,片刻后,他的眼睛又恢复成了深渊般的黑色。
“还行,总算还没有死。”
有人从他身后走近,白净的脸上露出了极淡的笑容,剑眉下的五官,却还是易常的冷漠,若冰雪一般。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袍衫,像是一名干净的文人一般,唯有腰间佩着一柄连鞘长剑。在这里,他是异类,因为身上干净洁白,与周围的血色景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他身后,跟着一只直立行走的兔子,若五六岁孩子般大小,还戴了个小斗笠,小斗笠下面则是身精干又有些可爱的小号短袖衣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会是只兔子。因为它背上背着一只成人手臂大小的刀。而那对毛茸茸白色的小手,此刻正拿着一只大萝卜,放到嘴间慢悠悠的啃着。
雪白色的人,还有雪白色的兔子。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会死呢?”白衣男子走到了背枪男子的身边,与他并肩,站定了说道。
他的眼睛落在了城外,那里已经是尸山血海,进城的大道早已经在多日来的战斗中被轰成了一道深坑,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而那些树木,不是被砍伐一空,就是被战斗波及,或烧或倒,再也没有一点绿色存在。更远处,则是一片大营,帐篷林立,黑压压一片,数都数不清。
“这就是战争啊,云霆。”白衣男子缓缓说着,伸手摘下了身边兔子的斗笠,摸了摸它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