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血眼鳄怪和龙头巨鳌正展开世间罕见的暴虐搏杀,它们掀起一个个山丘大小的巨浪,可以远远地拍到江岸十丈,萧韵兰不得不退出江岸二十丈,否则就要被巨浪卷走。
一阵响亮的“嘶嘶”声传来,两只巨型江兽彼此缠在一团,已经分不清彼此,征服者的愤怒撕咬和被征服者的负隅顽抗,将这一段江面搅得浊浪滔天、江堤几乎决口。
半个时辰过去了,搏斗还在继续,两只巨兽的残肢碎肉顺江漂下,萧韵兰被这空前震撼的场景惊呆了,久久没有离去。
突然,这两个巨型江兽消失在江面上,江面上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突然伸出一个巨大的兽头,倏然仰在江面上,正是那龙头巨鳌的头。
血眼巨鳄也终于现形,虽然腹部也受了重伤,但它死死咬住龙头巨鳌的脖子,开始它那致命的翻滚绝杀!
龙头巨鳌的大壳显然已是致命的累赘,只有那颗龙头仍然在垂死挣扎着,急速蜷曲不断撞击血眼巨鳄的头,但血眼巨鳄却似浑然不觉,死命咬着不松口!
少顷间,龙头巨鳌痛苦地颤抖、绞动、拧扭着,终于一动不动了,血眼巨鳄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它迅速拖动着龙头巨鳌向江心孤岛游去。
萧韵兰心中大骇,慌忙连纵带跃地闪身,在一片茂密的苇荡里伏下娇躯。
一阵“嘶嘶”尖啸,血眼鳄怪鼻孔中喷出大片水雾,拼尽全力将龙头巨鳌的庞大身躯拖上孤岛,但到了沙坝处却骤然停住,瞬间变作匍匐在地的一个血眼怪人,发出一阵阵猫头鹰般的骇人鸣叫。
萧韵兰拨开芦苇仔细窥看,却见那血眼怪人腹间竟中空破开一个大洞,肠子已经流了一地,他胡乱将肠子塞回腹中,挣扎着爬向黑泥潭。
萧韵兰见状差点吐了出来,心中暗想道:“这血眼鳄怪罪大恶极,多少渔民被它杀害,多少渔家女因此守寡,甚至惨遭郭锦豹那种暴徒的凌辱。如今我豁出性命,也要为民除害!听说烂泥潭对于兽类有疗伤作用,必须立刻阻止他才行!”
心念及此,萧韵兰纵身一跃,凌空掣出寒月刀,一个燕子抄水,已拦在那血眼怪人身前,冷喝道:“恶魔,多少人因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岂能容你活着!”
那血眼怪人恍若未闻,继续伸臂屈膝向前爬来,萧韵兰忍无可忍,使出一招“破甲式”,紫光一闪,寒月刀闪电般刺向血眼怪人颈间,岂料血眼怪人忽然变回巨鳄,“噗嗤”一声,寒月刀仅入肉寸许,一条精钢的鳄尾向萧韵兰当胸扫来!
萧韵兰一个鹞子翻身,以粒米之差堪堪避过,血眼鳄怪似一把利刃射向半空,长嘴瞬间张开如舢板大小猛噬而来!萧韵兰急使一招“幻影闪击”,猛催真气呈后仰正立三角运行,凌空向右前方飘射二丈,回身一刀扫向血眼鳄怪的两只血眼!
血眼鳄怪忽然警觉,凌空一个翻滚,但它身躯太过庞大,已然迟了一线,只听“蓬蓬”两声大响,两只灯笼般大的血眼已被寒月刀划破,瞬间洒出两蓬血雾!血眼鳄怪的巨躯骤然消失,忽又变回了那个怪人,正颤抖着捂紧双眼,发出猫头鹰般的凄厉尖叫。
萧韵兰正待挥刀斩下,却见血眼怪人浑身剧烈抽搐起来,中空的腹部突然向全身弥散开一团墨绿色气体,继而全身僵直,四仰八叉地气绝而亡。
萧韵兰惊骇莫名,心道:“莫非是那龙头巨鳌的牙中藏有剧毒,此时才告发作?”不管怎样,这大害已除,斜江两岸的百姓又能暂享一时太平,诚为一件大快人心的喜事,心念及此,她不禁露出了微笑。
萧韵兰正要转身,却忽见血眼怪人化作一缕黑烟随风飘散,却留下一条白色织物,她颇为好奇,俯身捡起,触手温软滑腻,似是一种上等的丝绸,展开看时却是一副软甲,萧韵兰暗觉好笑,这比宣纸还薄的软甲能挡得住什么兵刃?然而,此刻凄风冷雨大作,她便顺手穿上御寒。
又一转身,忽见那沙坝上的龙头巨鳌消失不见,却仰面躺着一个瘦骨嶙峋、须发花白的青衣老道,一道闪电划过长空,萧韵兰借着闪光望去,只见那道人脸上遍布一个个鱼鳞状的凹坑,圆睁着墨绿色的双目,竟是那位善使麻药害人性命的海源观主。
萧韵兰惊愕地缓步上前,想到这老道人虽是为祸一方,但死不瞑目,她终是心有不忍,挥出衣袖正要帮他阖上双目,岂料他那两个墨绿色的眼珠竟然飞了起来,唬得萧韵兰“噔噔噔”连退数步。
那两个眼珠竟似索命的冤魂般紧追而来,萧韵兰被惊得冷汗涔涔,猛挥寒月刀横削,那两枚墨绿色眼珠各划出一个诡异的半弧避过,乍分即合,夹击而来,其势凌厉无比!
萧韵兰这一招“断刃式”从未失手,此刻却眼看要吃大亏,芳心大乱,急忙旋身撤刀而退,只听“啪啪”两声,俯首再望时,立刻怔住——两个眼珠已变作两粒墨绿色宝石,附在寒月刀上。
萧韵兰忙挥袖去拂那两粒宝石,却哪里拂得动,它们已牢牢嵌入寒月刀内,此刻正交替闪烁着绿光,她不由好笑,心道:“我好心要为这老道人合上眼,他的眼珠却赖上我了。”